夜幕之下，一队人马快速在城中奔驰，马蹄声如雷，震得人心中惊惶。
还没等秦定远冲到城门，便见一人一骑飞快朝他们这边驰来。
来人显然也发现了秦燕归一行人，大声喊道：“大帅，敌袭！”
秦燕归心中暗道自己猜得果然没错。
他强自镇定下来，问道：“情况如何？敌军来人多少？”
“秉大帅，敌军人数未知，趁夜从东西两面发起攻击，张将军和牛将军正奋力抵挡。”
这时，常远也追了出来。刚才见秦燕归举止有异，心中有些不放心，便骑马追了上来。
“秦帅，何事如此惊慌？”
秦燕归没有多话，吩咐道：
“敌军趁夜袭营，我必须尽快赶回营中。你坚守城池，以防敌军偷袭攻城。”
短短几句话，却让常远心中大惊，连忙道：
“属下领命！”
说完，便朝城楼跑去。
“火速回营！”
秦燕归在不多话，一声令下，带着众亲卫急速朝前奔去。
山巍军大营离渭城大约二十里，因为此处临近水源，又有一处小山坡，上面树林茂密，伐木立寨十分方便，所以顾少虞便把大营设在此处。
可此时的大营，却是火光冲天，喊杀声一片。
“顾帅，敌人箭雨密集，张将军所部死伤惨重，请求支援！”中军大帐，一名浑身浴血的士卒跪在顾少虞身前报告战况。
大帐中，顾少虞站在中央，左右两边站着十来个人，正是此次随军出征的各位将军。此刻听得前方军报，都纷纷看向顾少虞，等待着他的命令。
秦燕归不在，众人都以顾少虞唯命是从。
长期的军旅生涯让顾少虞少了一丝慌乱，多了几分镇定。看着众人的目光，顾少虞思索片刻便做出决断。
“刘将军，命你率领五百步兵持长牌立于阵前，不管敌军攻势如何猛烈，一定要顶住。”
“是！”
“陈将军，命你率一千步卒持蛇矛于张将军身后待命，待敌军骑兵发起冲锋，你与刘将军互换位置，拦截敌方骑兵。”
“属下遵命！”
“张将军，命你率一千弓弩手于刘、陈两位将军身后列阵，待敌军骑兵受阻，立即射杀！”
“得令！”
刘、陈、张三位将军一刻不停，立即开始调动步卒赶往战场。
众将见顾少虞镇定如常，临危不乱，心中也安定不少。但也没人说话，山巍军军纪一向严明，此刻能做决断之人只能是顾少虞。
过了片刻，顾少虞平静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是对着左手第一人说道：“张将军，命你率三千精骑往北面沿途扫荡。敌军此次夜袭，所图不小，后方恐有增援兵力。请你一定要拖住他们！”
“属下领命！”
“其余众将，严守自己的位置，凡有后退者，斩！”
众将领命，立马朝帐外奔去。
一连数条军令下去，顾少虞心中稍安。
敌军此次袭营显然是精心策划。
趁着夜色掩盖，敌方弓弩手率先发起攻击，猝不及防之下，己方损失不少兵力。紧接着，趁着己方阵营大乱，骑兵悍然发起冲锋。虽然几位将军拼死抵挡，但还是这一击仍旧是让己方死伤不少将士。
好在大营虽然新建，但已初具防御，而且现在己方以稳定住了阵脚。剩下的，就看临阵指挥之人的决断，和众将士的战场应变了。
说实话，他到现在都不明白，敌军是如何绕过己方侦查，摸到阵前的。但眼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必须要守好敌军这次进攻，等待秦帅回营。
..................
山巍军大营前，无数蛮族士兵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冲击着大营。
只一会儿工夫，营门外就堆满了战士的尸体，有山巍军的，但更多的还是陷入疯狂的蛮族士兵。
凭借着地利优势，又有顾少虞指挥得当，蛮族虽屡次向大营发起冲击，但都被挡了回去。
但蛮族此次袭营果真如顾少虞所虑，所图甚大。
黑暗中又有数股骑兵队伍，对大营其他地方同时发起冲击。
好在这些位置都有主将镇守，并没有被蛮族打开突破口。
一时间，战场形势陷入胶着。
帐外喊杀声依旧，顾少虞坐镇中军，丝毫不见慌乱。
喊杀声没有继续逼近，说明刚才他的应对得当，成功阻挡了敌军的进攻。
但顾少虞却皱起了眉头。
他们在渭城后方，拓跋都是如何瞒过渭城监视，又是如何摸到大营周围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拓跋都此次袭营究竟是为何？
放着渭城这么多天不打，偏偏等他们到了之后来袭营。就算拓跋都想以逸待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那也应该是傍晚他们刚到的时候进攻最为妥当。
可事实却不是如此，拓跋都偏偏等到大营已经接近完善的时候才来袭营。
难不成是故意等秦帅不在军中，军中无人及时指挥调度的时候，想把他们全军歼灭吗？
看来拓跋都还是不熟悉山巍军，主帅离开，自有副帅接替指挥。此次夜袭，己方虽然伤亡不轻，但到底占了地利，依托营地防御，蛮族此次伤亡绝对比他们要大。
看来拓跋都也不过如此....
不对！
顾少虞豁然起身，他忽然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
主帅不在军中，由副帅接替指挥，这是军中惯例，拓跋都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山巍军威名远播，就算主帅不在，也不是一次夜袭就能轻松覆灭的。
可拓跋都还是来了。明知此战不能取胜，明知此战会伤亡惨重，但他还是来袭营了。
顾少虞急得满头大汗，他深知拓跋都能在短短三年之间统一草原，绝不是泛泛之辈，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拓跋都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脑中不断地回忆着各种细节。
安石城按兵不动....秦帅率一百亲卫入城。
己方主帅不在....大营无人坐镇。
营地工事接近完备....拓跋都知道主帅不在夜袭大营。
.......
等等....
顾少虞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处疑点。
秦帅不在，拓跋都怎么知道？
知道秦帅去了渭城的，只有他还有军中几个将军，再有就是渭城的人。
难道渭城里有蛮族奸细！
只是片刻的整理，顾少虞就想到了这一点，但此时他却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从心底升起。
敌人知道秦帅在渭城，所以前来偷袭，因为他们料定秦帅知道后必定会往回赶。
军营离渭城路程不算远，只有二十里，但也绝对不近。
他终于知道拓跋都的目的是什么了。
拓跋都的目的只有一个，是秦帅！
抓住秦帅回营的这段空挡，如果敌军在中间设伏，自己这边视线、兵力被牵制，那根本来不及救援!
“来人！”顾少虞厉声喊道。
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只觉得一股凉意蓦然后背升起，直冲大脑。
当真是好算计！
秦帅此去渭城只带了一百亲卫。虽然这一百亲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但如果敌方大部队来袭，如何能抵挡。
如果秦帅有什么不测，那对于士气的打击将是无以复加的地步。
“顾帅，何事如此惊慌？”身旁以为将军问道。此人名何先贵，是中军马军都尉。
他有些不解，现在他们已经顶住了敌军的攻势，只需要稳扎稳打，不消一个时辰，敌军就会自行退去。
事态紧急，顾少虞也来不及做过多解释，命令道：“秦帅有危险，你速领两千骑前去接应！”
“什么？秦帅有危险？”何先贵心中惊疑。
“还不快去！”顾少虞喝道。
见顾帅如此紧张，那必定事出有因，何先贵也顾不得惊疑不定，立马朝骑兵阵地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