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这是唐宋八大家之一，被后世称为王文公的王安石老先生所写的一首诗，描写的是北宋民间辞旧迎新的景象。
如今的京城大抵和当时的东京城差不多。
鞭炮声不时响起，家家户户大门两边也贴上了崭新的春联。
人们的脸上总是带着和善的微笑，或走亲访友，或一家团聚。
林毅这些天的日子过得那是相当的不错。
原因无他，有钱而已。
经过上次在春华楼这么一闹，现在又正值新春佳节，他酒坊的存货早就已经卖空了。
而且，因为就太好，这些天不停有人来酒坊买酒。
放到眼前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在金钱的诱惑下，林毅给酒坊下达了加班的命令，并开出了丰厚的加班费。
五位师傅也很有干劲，在林毅加钱的诱惑下，天天铆足了劲，不眠不休地酿制新酒。
之前一次性招了三十个人，除去五位师傅，剩下的二十五人也没闲着，全被林毅派去给师傅们打下手。
毕竟现在已经不用考虑销售的问题，那这些原来的销售人员也得改改工作内容才是。
石三子算是酒坊最忙的一个人。
蒸馏酒的方法虽然林毅告诉过五位师傅，但一来没有实际操作过，二来现在酒卖的太好，五位师傅忙着酿酒，所以蒸馏酒这事，就全落在石三子头上了。
这石三子也确实能干，不仅手脚麻利而且善钻研，为了赶上师傅们出酒的速度，愣是学着林毅的蒸馏工艺，用木桶和竹子自己山寨了一套。
虽然还比较粗糙，但论其成本来，可比林毅的便宜太多了。
酒坊上下一片忙碌，几乎是所有人不眠不休。
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子房先生。
酒坊生意火爆，每天进项支出都很大，但是张子房却似乎永远都很闲，经常都能看见他背着手在酒坊四处溜达。
林毅有些疑心他磨洋工，又不好直接问，只得是偷偷翻看账本。
可结果却让他大为惊讶。
账本上每天的收入和支出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连耗材都有大概的统计。
林毅第一个反应就是有怪事，第二个反应就是这老头有点东西。
不过他也没多问，张良嘛，总有妙计。
既然账目没问题，酿酒、蒸馏又有人负责，林毅也开始了他的拜年之旅。
在秦定远的帮助下，林毅这段时间几乎是踏遍了京城各个勋贵的门槛。
勋贵们对林毅这个“自甘堕落”的县男恨不待见，不过因为都是勋贵的身份，他们也不好大过年的就赶人。
再加上林毅每到一家都会送上从酒坊带祭坛好酒还有一些玻璃做的工艺品，这让那些安于享乐的达官贵人们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今天是正月初七，林毅在酒坊逛了一圈，拿了四坛就和几件玻璃器便往秦府走去。
他和秦定远约好，今日一起去拜会京兆尹杜悠之杜大人。
来到秦府，秦定远早已备好马车等在门口。
说实话，林毅其实很不喜欢坐马车和轿子。
一是速度慢，二是不透气，憋得难受。
他其实更喜欢骑马，那种纵马驰骋，耳边风声呼啸的感觉，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大侠。
不过这种方式在京城显然是不可能，他这边只要敢骑马飞奔，下一秒估计负责守备京城丛云军就会出动。
为了脖子上的这颗脑袋，还是老老实实坐马车吧。
一路摇摇晃晃，不过两条街的距离，马车愣是走了将近半个时辰。
道路拥挤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走到半路，这马居然撂挑子！
一路上走走停停，林毅努力地忍着心头那股反胃的冲动，几次都想叫马车停下，他走路去算了。
但碍于身份，他还是忍了下来。
可秦定远偏偏还要作妖，不停地找林毅说话，而且还是明显的没话找话故意让他恶心。
好不容易摇到杜府，马车还没停稳，林毅就跳了出去。
下一秒，一阵呕吐声传来........
“怎么，林县男如此看不上杜某？刚一见面就忍不住吐了出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
杜府门口，杜悠之含笑而立，见林毅头也不回地跑到一边呕吐，心中觉得有趣。
林毅幽怨地回头看了秦定远一眼，要不是他不停找自己说话，他说什么都能憋回去。
秦定远这时也下了马车，见到杜悠之拱手一礼，说道：“杜大人，在下二人冒昧拜访，还望勿怪！”
杜悠之笑了笑，一指林毅说道：“林公子好像身体不舒服？”
秦定远：“杜大人见笑了，我这兄弟就是个没福气的命，不仅坐马车，就是坐轿子他也会吐。”
“杜大人别见怪，车里太闷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林毅这时也缓过劲来，有些尴尬地说道。
杜悠之不禁摇头失笑。
“你还真是个秒人！”
“啊？”林毅有些不解。
最近好多人都这么评价他。
杜悠之却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进府再聊。
杜府不大，算是这些天林毅见过的众多豪门府邸最小的一个。
但是却别有一番雅致。
亭台、楼阁、池塘错落有致的分布其间，和别的豪门府邸不同，这里透露出的不是奢华而是一股书香气。
三人来到厅堂坐下，杜悠之命下人奉上茶水。
“两位今日能光临寒舍，杜某不胜荣幸，不过朝廷有令，在职官员不得与商贾有任何牵扯。所以林公子的心意在下心领了，东西还请公子带回。”
林毅一愣，这杜悠之够直接啊！
他早就听说杜悠之为人刚直不阿，颇有文人风骨。
但今日看来，这哪是颇有风骨，明明就全身都是风骨。
他这东西还没递出手，直接就给他堵死了。
林毅笑道：“杜大人这是哪里话，感情我兄弟俩在大人眼里就这么庸俗？”
杜悠之：“这几日在下虽闭门不出，但关于林公子的风闻还是略知一二。上至公候勋贵，下至各级官员，公子都一一拜访并送上厚礼。如此攀附权贵之举，在下是在不敢苟同。”
嘿！他骂我！
林毅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算什么攀附权贵？这就是正常的礼尚往来好吗？
再说了，他本身就是皇帝亲封的县男，新春佳节去其他勋贵、官员家中走走。
这很正常吧！
“不就是去走了几圈，难道就叫攀附权贵？”
杜悠之笑了笑：“难道不是？”
他语气平淡，仿佛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林毅一窒，叹了口气：“杜大人是真误会我了，在下只是听说杜大人才学，特别是在诗文一道造诣匪浅。所以特来向大人请教诗文而已。”
“请教诗文？”
这次轮到杜悠之愣住了，他半天没反应过来。
半晌，他哑然失笑：“我倒是忘了，林县男可是乡试第二，你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在下可是佩服得紧。”
林毅摆摆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杜悠之看着他一脸得意的样子，有些不屑：“此句确为佳句，甚至可以说是我等为官者之则。不过林县男既有如此抱负，为何还会甘心沦为商贾？”
嗯！有门了....
杜悠之如果一直是刚才那种不咸不淡的态度，林毅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把天聊下去。
现在他开口质问了，那林毅就有机会给他洗脑了。
“咳咳...”林毅清了清嗓子接着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其实在下也是甘为商贾为人所不齿，也是不得不为之。”
林毅这个样子，看得秦定远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他急忙干咳了两声：“咳咳....不用管我，你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