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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迟引狄人进宫意图造反,谋害新帝,随本王速将那奸贼拿下!”

“捉拿奸贼!捉拿奸贼!”

起哄声更是震耳欲聋。

外面传来萧湛高亢愤怒的讨伐之声,随即抽刀拔剑锵锵响起,锋利的剑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刺白的寒光。

砰的一声,萧湛一脚踹开了宫门。

沈清禾站在椒房殿的正中间,一袭飘逸似仙的曳地石榴裙,长发披散,盖过腰际,金色面具更是衬的那那张脸神秘妖娆,如魔一样魅惑众生,却又如仙一样空灵绝尘,不似凡人,她笔挺的站在那里,倒真有一番大权在握指点江山的王者风范。

她的旁边,是有陆府四大金刚之称的其中两人--刘子默与赵阎。

他们高大威武,身着兽纹的玄色飞鱼服,捏着腰间的剑柄,浑身散发着叫人瑟瑟发抖的凌戾之气。

沈清禾的身后,是一干御林军,那些御林军亦是武装整齐自成一排,手里拿着锋利的弓箭,刚毅寒冷的脸上布满杀气,像是随时待命一样,只需沈清禾一声令下,便会开弓扫射。

沈清禾的脚下,躺着被她踩入尘埃的男子,那是奄奄一息的陆淮迟。

往日风光早已不在,衣袍血迹已干,一身狼狈凄惨,却难掩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孤高不俗。

萧湛有些诧异,出乎意料的看着这一幕。

昨晚他使用了乌云族咒师教于他的蛊术,用意念进入了沈清禾心里,将她拉进仇恨的漩涡,使其提前进入颠覆阶段,按照计划,鹘鹰会被召唤而来,然后血洗皇宫,将那些威胁他阻挠他的障碍尽数清除。

待到沈清禾体内的巫蛊颠覆期一过,她亦将燃尽气数,香消玉殒。到时候,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登基为皇,何况他还有玉玺傍身,威望隆重自不必说。

萧湛是奔着为沈清禾收尸而来的,途中他侥幸的想着,若沈清禾有一息尚存,他愿意在她余下的时间里照顾她,让她当皇后,给她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可是这一幕却与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沈清禾没有死。

陆淮迟被她绑跪在地上,已然擒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晚明明是她巫蛊发作的颠覆阶段,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错了?

萧湛百思不得其解。

“王爷来的正好,将陆淮迟这条疯狗押去慎刑司严加看管!”

整整一晚。他咄咄逼人的迫她做那种事,几番缠弄下,害她堕落不堪…

想到此,沈清禾的眼睛又冷了几分,她垂眸看着被绑缚的陆淮迟,咬牙,挥着鞭子,啪的一声再次狠狠的抽上他身。

陆淮迟半阖着迷离的眸,深情的凝望着她,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的眼睛像是荡情漾欲的绿湖碧海,深幽幽的,一望无底,令人为之心慌,又像是极具磁力的旋涡,一旦跌入,便会堕落其中,难以自拔。

“押下去!不日问斩!”

沈清禾咬牙,一字一句。

他是她的仇人。

仇人!

她在心里强调着。

萧湛一番拱手领命,让人左右提起陆淮迟,准备押去慎刑司。

“陛下!内相他,他罪不至死!”

“内相若惹了陛下不悦,可严惩不贷,赦死从流,求陛下收回成命!”刘子默与赵阎纷纷跪下替陆淮迟求情。

身后的御林军全部都跪倒一片。

“刘子默,赵阎,你等是忠于这奸贼,还是忠于本宫?”

沈清禾质问。

刘子默与赵阎皆是为难,看着陆淮迟,眼底划过不忍。

陆淮迟看着刘赵二人,皱眉。

“属下,忠于陛下。”

二人异口同声。

御林军亦是跪在那里,齐声道:“忠于陛下。”

“那就无需在替他求情。”沈清禾看着萧湛:“将他带下去。”

萧湛乜一眼陆淮迟,眼底划过一丝杀意。

“陛下!”赵阎拦住那押解陆淮迟的左右护卫,又道:“敢问陛下,内相所为何事触犯陛下?”

沈清禾一时语塞,脸颊倏然发热,垂眸,神思些许凌乱,很快又恢复如常。

又听刘子默道:“陛下昨日答应属下,会与内相一同参加今日陆府的周岁宴!陛下不可言而无信,内相他…”

“正如王爷所说,罪臣引狄人入宫造反,谋害陛下,死不足惜,只希望公主陛下念在往日丁点情分上,将问斩之日延缓一天。”

陆淮迟打断了刘子默,看着沈清禾,慢条斯理的道。

沈清禾冷笑,一拂袖:“如你所愿。”

刘子默眼眶发红。

因之前要对付宁隐,沈清禾便命他押来狄人俘虏入宫,他没想到,萧湛居然利用这些狄人给内相按了造反的罪名,内相居然还承认了!

刘子默很清楚,内相打算一错到底,并且还要在死之前,为她摆平一切障碍。内相深爱夫人,那是深入骨髓,嵌入灵魂的爱,他知道萧湛会来逼宫,早在昨日就暗中叫他们护她周全……

此时,陆淮迟被萧湛的人带去慎刑司。

刘子默与赵阎随至陆淮迟被带去的方向,面面相觑,忧忡尽显。

那些御林军亦是满面愁容。

内相说,忠于陛下,便是忠于他,可公主陛下却要内相死!

“刘护卫,内相将性命置之度外,一心匡扶陛下,助其称帝,又利用自己的人脉为陛下赢得拥戴与威望,到头来却是此等下场!内相向来对我们仁义,我们可不能见死不救!”

“对啊,刘护卫,不如我们去公主陛下那里联袂请命,将内相这些良苦用心全都说出来!”

刘子默与赵阎何尝没想过,可陆淮迟不允,而况,夫人仇恨内相已经到了生啖其肉的地步,只以为内相是有阴谋诡计,岂能相信他们所言?

“内相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刘子默叹一口气,神色哀戚的吩咐御林军:“你等先调几人去慎刑司那里看着,别等萧湛对内相下毒手!”

如今他已经按照陆淮迟的计划寻了那人过来,只能前行,不能回头,更无法逆转。

刘子默想到这,心情实在沉痛,却又不得不照做。

风十里与拾英在府里应该在为周岁宴做准备,他务必要出宫一趟。

*

沈清禾去了未央宫,宁隐与那些狄人躺在那里,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昨夜那些狄人在未央宫内对宁隐大肆凌虐,仍不尽兴,又将一丝不挂的宁隐拖去未央宫外风亭观内玩弄许久,也是那时,那些鹘鹰如恶兽一样凶猛飞至而来,将宁隐与那些狄人瞬间啃噬的残缺不全,当场毙命。

未央宫一片血腥,石阶上更是鲜血淋漓。宫人与护卫们清理着那些残躯,正用水与扫帚清扫着。

看见沈清禾,害怕的不行,纷纷下跪。

沈清禾站在那里,双脚踏血,淡淡的道:“日后这未央宫便改成思过殿,犯错失德之人一律可来这里自行忏悔。若仍不思悔改,宁隐太后就是他们的下场。”

宫人们瑟瑟发抖的遵声。

沈清禾盯着未央宫看了好久,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起来。

她只看见旁人的错,可有看见自己的错?

她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对陆淮迟动情。

情,是陆淮迟向她投来的利器。

她为复仇,磨刀赫赫,屠戮而来,一把利剑却插在犹如一团毫无抵挡之力的棉絮上,以至于大仇虽报,心里却空落落似抽走了什么,更无一丝畅快,亦无法从那一团柔软的棉絮中脱离。

这团棉絮就是陆淮迟打造的陷阱,他看似助她,忍着罪臣的身份由她鞭笞,任她惩戒,实则就是在以柔克刚,以静制动,再趁机还击她。

正如昨晚。

她被迫承欢整整一夜,一气之下将他踹下榻,打算给他种蛊以示惩罚,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召唤那些鹘鹰,亦丧失了种蛊的能力,那一刻,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拜陆淮迟所赐。

他不知使用了什么招数,趁着轻薄她时,破除了她身上的蛊源。

这便是他对她的还击。

他害她丧失万蛊之力,不死都对不起他的所作所为!

“公主陛下。”

清朗而略带稚气的声音响在耳边。

沈清禾回过神,看见了萧晏。

萧晏一袭素简的灰色布衣罩身,朝她一番拱手。

沈清禾看着萧晏,神色复杂,很快掩过情绪,淡淡的唤了一声晏儿。

萧晏是好孩子,他是他,萧元是萧元。

“我是来向陛下辞行的,如今退位做了庶民,倒觉得自在许多,公主陛下,对不起。”

“萧元对不起宋氏王族,亦对不起宋国百姓,”萧晏红着眼,歉疚无比的看着沈清禾:“我想学医,待学成之后,去宋郡那边行医治病,坐诊救人,我想为宋郡百姓做些什么…”

宋郡是曾经的宋国,当初萧元灭杀宋氏王族之后,攻下宋国城池,将其划分为萧国的一个拥有近百万人口的大郡。

看着萧晏那诚恳而内疚的样子,沈清禾一阵心软,她为他整理好了衣袍,又将那平安符摆正了些,微微一笑:“晏儿,我记得你曾在宁隐面前说过一句话。”

萧晏睁着黑亮的眼睛,懵懂不解的问:“是什么话?”

“你说,要有体恤民情的善心,因为得民心者得天下。”

萧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红了脸:“这正是千古不变的一个道理,陆内相曾告诉我,国之根本,为民也。他虽严厉,实则也教会我许多,他说,为君者,需志立而后谋,为国为民造福百姓,但也不可盲目自成一派清流,要黑时亦黑,白时亦白,亦要有胸怀天下的荡然正气,其实若非内相,宋郡百姓那年只怕要流离失所,没入那场特大洪灾之中了。”

“是内相及时赶去安顿了那些流民难户,散尽家财建立了难营粥厂,又使了些手段逼迫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吐出大量官银以备赈灾之用,如今宋郡物阜民丰,沃野千里,都是内相的功劳,那些百姓亦是只认内相不识君。”

沈清禾愣了一下。

心思浮动。

“陛下当真要…问斩陆内相吗?”

萧晏最后抛出一个问题给沈清禾。

“他是奸臣,害死很多人,他为宋郡做的那些不过是在赎罪罢了。”

沈清禾眼底的柔和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语气也冷了几分。

萧晏没在说什么,叹了一口气,好一会,才小声声的道:“他的确不是好人,但是,他也的确不失为治世之能臣。”

他不敢去看沈清禾,然后将手中捏了很久的平安符拿了出来。

翠绿莹润的玉,光泽柔滑,上面刻了一行字:一生平安,趋福避祸。

“这是我当初叫阿桑替陛下求来的,陛下可以收下吗?我要走了,也没有什么礼物可赠于陛下,唯有这块平安玉,只希望陛下能平平安安的,每日开开心心。”

沈清禾心头一软,接过,握在手中:“晏儿,谢谢你,不过,我若真当了皇帝,只怕不是开心,而是要操心了。”

二人相视一笑之际,一护卫急匆匆的赶来:“陛下,不好了,陆淮迟逃走了!”

沈清禾眸色一沉。

*

此时,萧湛正率兵追着前方那辆马车。

带走陆淮迟的,是当初随侍废帝萧晏左右的养心宫贴身太监阿桑!

萧湛本来是要在慎刑司对陆淮迟动用私刑,将他先阉后杀,却没想到慎刑司那帮太监居然将陆淮迟放跑了,而且接应在外的就是阿桑。

等他稳坐帝位,一定要将这些走狗全部杀光换掉!

“给本王追!”

萧湛扬着鞭子,率领人马继续追赶。陆淮迟一日不除,他一日都无法心安。

经过昨晚,他明白,沈清禾之所以没有陨灭,定是陆淮迟做了什么,陆淮迟不死,沈清禾亦不会死,他要先杀陆淮迟,在拿着玉玺去说服沈清禾禅位于他,再不行就逼宫,但是此人不除,即便他做了皇帝,也会觉得将来肯定会东山再起,威胁他的地位。

陆淮迟的马车突然停在一颗茂密的大树下行止不前了。萧湛立即将弓拉满,无数箭雨扫向马车。

半天,车内没有动静,萧湛命人前去查看时,突然几十条战犬出现,齐齐扑向萧湛为首的护卫士兵,它们凶神恶煞,狺狺狂吠,咬住他们的手。

“王爷,好多战犬!”

“啊,属下被咬了屁股!”

“好多战犬!那边,快逃!”

萧湛的下属们的手被咬伤,弓箭掉落一地,纷纷要逃,便不敢在外前走了,将马吊头准备离开。

萧湛被几条战犬围攻,衣袍铠甲都扒掉了,赶都赶不走,脸上脖子上还有战犬咬的牙印,阵阵刺痛,皮肤红肿,起先他还挥剑奋力砍伐,到最后浑身上下都被战犬缠住,像是要在他身上寄生一样。

萧湛啊的一声痛叫,从马背上掉落了下去,随身携带的玉玺也滚落在树下。那些战犬嗅着玉玺上的花蜜之味,不停的用嘴巴拱着,衔起。

萧湛冒着被狗咬的危险,不管不顾的爬过去要去从狗的嘴巴里将玉玺夺过来,却被一只脚踩住手。

是陆淮迟。

陆淮迟身换一袭太监蟒袍,如雪白发迎风凌乱而舞,血手持剑,剑端挑起了狗嘴里衔起的玉玺,将玉玺没入袖中。

彼时,他看着前方不远去匆匆而来的倩影。

勾唇,一剑刺在萧湛的心口上。

拔出,血流如注。

萧湛死不瞑目的瞪着陆淮迟,张着嘴巴。

“王爷!”

沈清禾赶来时,萧湛已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