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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碧

桑酒坐在铜镜前,削如葱指的手在桌上的胭脂水粉流连忘返。

“春香,明日是沈云殊和裴钱的球赛?”,桑酒百无聊赖,把铜镜扣上,趴在梳妆台上。

“是”,春香一脸愠色,“个个都说喜欢姑娘,也未曾见哪个递请帖来……”

“罢了,我不爱看那些……”,桑酒充满希冀的眼眸里被一层谎言蒙上,让惆怅彷徨。

沈云殊和裴钱的球赛已经预热几个月了。激动振奋的时候,蓟县的达官显贵挤破了脑袋也要去看。可惜……没票了。

“扣扣……”,门外有敲门声。春香没好气地去开门,一脸不耐烦。沈东家和裴公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什么事?”,春香的语气很不客气。

“沈东家来了,要见?”

春香下意识地拒绝,等她回神,连忙拍打自己的嘴巴,说瓢了,“见见……快请沈东家到会客厅”

耳尖的桑酒早就听到了。她佯装镇定,满不在乎。

“姑娘,沈东家来……”

“来就来……”,桑酒依旧保持高冷

春香转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大声“哦”了一声,“既然姑娘不愿意见,奴婢去拒绝了”

一、二……三,春香转身,捂着嘴巴倒计时。

“等等,既然来了,我去见见吧……”

春香忍俊不禁,扑哧笑了一声。在桑酒瞪过来时,收起笑容,“姑娘,奴婢服侍你换衣服”

偌大的会客厅内,只有沈云殊一人。古风古典的装饰,临窗有衣架箜篌。云殊的右腿控制不住的抖起来。

“我要不要拿出匕首擦一擦?”

“我为什么紧张?大家的构造都一样……”

“我是来还钱”

“我不是男人,睡不了花魁……”

“不不……我沈云殊不是乱来的人”

在云殊的碎碎念下,“咔吱”的推门声响起。云殊立刻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如罩寒霜。

桑酒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袖口和裙摆绣了几朵淡淡的紫色丁香花。头发挽成螺髻,斜插一只镶嵌珍珠的金步摇。手上带的是云大师送的水晶海棠戒指。略施粉黛,清冷高雅。

美人莲步缓缓而来。云殊看呆了。

桑酒:果然是个色胚,她不过稍微打扮,眼睛移不开了。

云殊:桑酒是如何做到前凸后翘?明明很清瘦,该凸的地方玲珑有致。她是男人的话……

“沈东家今日怎有空过来?”,桑酒白皙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粉色。不知是施了胭脂还是恼红了脸。

“近来忙,不得空过来看你……”,云殊开始在身上摸索了。

桑酒与云殊并排而坐。她偷偷瞥了云殊一样。个又长高了,人更加清瘦了。

“沈东家,难道只来天水碧看看桑酒而已?”

云殊羞赧一笑,“你要是跳个舞,我乐意看。听说你最厉害的是蒙眼击鼓……”,桑酒靠这支舞出名。舞姿轻盈、飘逸、柔美,宛若瑶台仙子下凡。

“你还不够格……”,桑酒立刻起身,愠色渐显。

云殊迅速伸出手,手腕一凡,桑酒吃痛“闷”了一声,倒在云殊怀中。云殊一脸痞气,从腰间掏出一叠钱票,拍在桑酒丰满的胸部上。

桑酒一时之间,忘却羞怯。

“什么意思?”,随即她很快想到了什么,嘴角讥讽,“毛都没长齐,就你也想保养我?”,做他的春秋大梦。

云殊的双手忽然一用力,把桑酒推了出去。桑酒重心往下跌,身体撞在铺满厚厚地毯的台阶上。轻薄剔透的紫色纱裙滑落,露出细嫩的香肩。冰肌玉骨,锁骨诱人,勾人心魄。

云殊蹲下身,将钱票塞到桑酒手中,食指抬起她尖俏的下颌,居高临下,“谁说我要包养你了。这是还你的钱。六千两外加利息,你数好了”

桑酒的脸顿时红白交加,羞愧得要寻地缝钻进去。搞了半天,是她自作多情。

云殊收回手,言笑吟吟,“虽然我毛没长齐。但我兄弟送了一个新名字“七郎””,她是徒有其表的“七郎”兄,莫兄是货真价实的“一郎”兄。

云殊缓缓起身,叹了一口气,“本来应该与美人春宵一刻的。奈何……明日与裴钱约球,我得回去养精蓄锐……”

云殊走后,桑酒还保持倚靠台阶的姿势。她拿起钱票,发现钱票里夹了一张明日球赛的入场票。

桑酒又气又想哭,咒骂了一声,“臭小子……”

西北

残血如血。干燥阴冷的风持续不断的席卷地面,浓重的血腥弥漫整个苍穹。远处秃鹰时而低空盘旋,时而穿进云层,展翅而去。

硝烟滚滚。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个男人从尸堆里猛然站起。颀长的身材,阴翳的双眸,散发地狱般的杀戮之气。他的身上有几道翻白肉的伤口,衣摆被人削去一半。他手上的横刀不断往地上滴血。

司空业扫了一眼四周。触目皆是尸体。他脚踢脚边上的尸体,露出一张死去多时的敌方面孔。司空业拖着沉重的步伐行走在尸山之中,左手的兄弟胸口插了一支箭,箭头刺穿他的心脏,直挺挺地跪倒在地,面朝雍州,死不瞑目。司空业手覆上他的双颊,让他安息。

右手边的兄弟还活着,双手持刀,双目赤红,面目狰狞,扔对着空气挥砍吼叫。

司空业抬头望去,渤海王残部的城墙已经残破不堪,满目疮痍,到处都是裂缝以及焦黑的痕迹。墙上插的旌旗只剩半截,旌旗苟延残喘,依旧猎猎作响。司空业走近旌旗,旌旗随着他眼底的狠厉一闪而过,被他一刀砍下。至此,渤海王残支,全部被他歼灭。

“世子,没有一个活口……”

胸膛有一道长长的伤口的莫禹点完火后,撤退到司空业身后。所有人盯着熊熊燃烧的烈火,露出胜利的笑容。不枉费他们厮杀了一夜。

“世子,西北方向龙卷风正向此地袭来”,斥候从马匹上滚了下来。

司空业收刀,望向西北阴沉之地,沉声下令,“撤……”

仅仅片刻,这里变成了阴深可怖的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