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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义怎么都没想到我能摸出来一把微冲。

到死都没想到。

严义当然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一梭子5.8mm的子弹尽数打在他的胸口,弹壳叮叮当当落了一地,鲜血瞬间染遍他的上身,就是神仙都救不了。

枪声十分刺耳,划破这个寂静小山村的夜空,趁着那几个当兵的还没过来,我和木小夕立刻翻上房顶,急匆匆往另外一边奔出。

我俩一口气窜出数百米,接着又乘上车,迅速逃离。

开了很久,确定没有人追上来,我便给夜枭打了个电话,将之前的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竟然是这样的?!”夜枭吃惊不已:“你们就这样杀了严义?!”

“是的……”我自己都惊魂未定,后背一阵阵冒冷汗,双腿微微有点发软,脑子也有点晕晕乎乎的,仿佛活在梦中,颇有些后怕地道:“他已经识破我俩了,我们本来都死定了……只要他突然袭击,或是把那几个当兵的叫回来,我们能不能活着走出来都是问题!但是他太自信了,也太自大了……”

“……不管怎样,你们总算是杀了他!歇歇吧,歇一阵,不用这么拼了。”夜枭长长地呼了口气,似乎有点后悔当初让我去杀严义了。

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没办法跟李天子那边的人交代了。

“嗯,这回你能当金主了吧?”平静下来以后,我开始考虑之后的事。

“对,做金主,要五十个金库支持!我自己能搞定一些,你也尽量帮我搞下。”夜枭是并州城的香主,还是S省商会的会长,弄一些金库不是问题,“找一些第三方,别直接用虎出山和万寿集团的人。”

“明白。”我答应他,然后挂了电话。

车子平稳地前行着,马上就要回到城区里了,马路两边也渐渐有了光亮,我们终于从那个黑暗的魔窟中活着走出来了。

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微微有些潮湿,不过总得来说心情还算愉悦。

又干掉了一个金主,虽然过程比较荒诞、离谱,但其带来的快感依旧让我多巴胺爆炸了,甚至忍不住哼起了歌:速度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

“严义的事,让我总结出一个经验教训。”坐在副驾驶的木小夕突然说道。

“什么事?”我一愣。

“莫装逼,装逼遭雷劈!”木小夕幽幽地叹了口气。

确实。

与其说严义死于微冲……不如说他死于装逼!

……

“什么情况?!”

杜天骄幽幽地从床上起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四周。

屋子里依旧没开灯,柔软漆黑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怎么昏过去了,太激动了?”

杜天骄摸了摸头,又摸了摸身上,衣服只解了一半,裤子还完好无损。

该死!

肯定是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男人身份,所以怒火冲天地走了!

什么玩意儿啊,男人怎么了,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要什么有什么……

坐在床上,杜天骄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在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谁让她不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呢?

她重新穿好衣服,迈步走下了床,来到外面的小院时,突然发现地上残留着一摊血,还有一堆黄澄澄的弹壳。

月光笼罩之下,越看越是渗人。

“卧槽,什么情况?!”

看到这幕,杜天骄惊呼一声,拔腿就往门外奔去……

半小时后,她回到了自己的家。

已经晚上12点了,杜文昌还站在阳台上打电话。

“好……好……我知道了……”杜文昌的声音很是低落,甚至隐隐夹杂着些愤怒,似乎发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这种时候,最好别招惹他。

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杜天骄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杜天骄脱了鞋子,想偷偷返回到自己卧室。

偏偏就在这时,杜文昌挂了电话。

转过头来,正看到蹑手蹑脚的杜天骄。

“爸,还没睡啊?”杜天骄勉强笑了一下。

“噔噔噔——”

杜文昌突然疾奔几步,来到杜天骄的身前,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啪!”

这一巴掌几乎把杜天骄打懵了,至少晕晕乎乎了三四秒钟,才渐渐的意识清醒过来。

“你有病啊!”杜天骄捂着脸咆哮:“我又做错什么了?!”

“你还有脸问你做错什么了!”杜文昌嘶吼着,一把抓住杜天骄的头发,狠狠朝着旁边的墙撞了过去。

“砰!”

杜天骄头破血流,墙壁也多出一抹血印子,像是某个刚吃饱的大号蚊子被拍死在墙上

即便如此,杜文昌也没有放过她,仍旧拳打脚踢地狠狠揍着这个儿子……女儿。

“砰砰砰!”

“砰砰砰!”

杜文昌以前也打过杜天骄,但最多也就扇一耳光,或者是踢一脚。

毕竟到他这个身份,不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起码也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任何时候都能做到温和、平静,有条不紊地处理任何事情。

偶尔发怒,就足够把身边人吓得直哆嗦了。

他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也是第一次动这么狠的手!

杜文昌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疯狂痛殴着杜天骄,将她往地上抡,将她往墙上撞,甩了数不清的耳光,砸了数不清的拳,踢了数不清的脚。

“到底怎么回事!”杜天骄捂着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我做错什么了,你倒是说啊!”

杜文昌一把抓住杜天骄的领子,慢慢将她拎了起来,一双眼睛直视着她的脸,杀气四溢、一字一句地说:“知道今晚和你睡觉的那个人是谁吗?”

“……谁?”杜天骄一愣。

“严义,屠手的金主!”杜文昌咆哮着,又按捺不住胸中的愤怒,狠狠一拳击在杜天骄的脸颊上。

杜天骄倒地之后,杜文昌又一脚一脚地踹着她。

“为了供这个金主,老子付出了多少金库,全他妈的让你毁了!毁了!”杜文昌面目狰狞,疯了一样地吼着:“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你到底还要毁掉我多少事情!你这样的人,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你他妈要是有点廉耻,就赶紧自行了断!你去死吧!死吧!”

杜天骄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任凭杜文昌怎么踢,他都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杜文昌似乎发泄够了,转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杜天骄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先是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中那副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样子。

突然笑出了声。

“所有人都嫌弃你。”

“知道吗,所有人都嫌弃你。”

“每一个人都希望你去死。”

杜天骄伸出手指,轻轻点着镜中的那张脸。

笑着笑着,突然流下泪来。

哭着哭着,突然又笑起来。

“是啊,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杜天骄喃喃自语。

许久之后,他出了卫生间,回到自己卧室,坐在从来没坐过的书桌面前,找出一支黑色的碳素笔,和一封带格子的信纸,刷刷点点地写了起来。

爸:

展信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