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乘疑心自己听错了，“什么？”
迭离重复道：“陪我睡一觉。”
宋乘惊得笔画重了些，在白纸上留下一道粗黑的墨印。“仙君……我们还没熟到这种地步吧。若是旁的我可以，但这个……”
迭离在宋乘惊愕的目光中变了话术，“那我陪你睡一觉，不是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么，你救了我，我以身相许，你有意见？”
“我不敢有意见，但是，”宋乘蹙眉道：“仙君话本子看多了吧。”
“怎么，那你给我多画几本春宫图秘戏图看看。”迭离道：“而且挺有道理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不是你写的？”
“……是我写的，但……”
“但什么但？”迭离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没经历过写出来，和经历过再写出来，肯定是不一样的。”
宋乘道：“仙君，我不需要你报恩。而且你也帮了我……”
“不，你需要。”迭离打断后道：“写吧，写救了一只狐狸，他硬要报恩。拿去写。写完陪我，不是……是我陪你睡。”
宋乘道：“仙君，我也不需要陪睡。”
迭离道：“不行，你需要。”
宋乘终于抬起那留了粗墨的笔，搁到笔托上搭好，才不徐不疾地说道：“仙君，我们凡人不比你们。我们要成亲才能一起睡觉的。”
“那没成亲我不也抱着你睡这么多回了？”
“那不一样，仙君想要的肯定也不是这样单纯躺着吧。仙君只想要一夜情。”宋乘道：“可春宫和秘戏上所绘之行为，都要成亲之后才可以。”
“那书上写什么八抬大轿，三媒六聘，麻烦死了，我搞不来。而且你不是说成亲得两情相悦么，咱们又不算。”迭离眼珠子一转，呵声道：“你提个条件，金银财宝，还是珠玉琳琅。我都许你。各取所需，成不成？”
宋乘略抬眼，像是不信。
迭离立刻说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怕我给不起么，虽然我现在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但我都说了会还你的。”
“为何非要是我？”
“你好看，我想.操。”
宋乘闻言身子都抖了一下，而迭离依然面不改色。
迭离继续道：“而且，和你相处这么久。你身上我都摸熟了，再摸别人，我觉得膈应。”
“我这皮相不过中人之姿，仙君若是遇上别的比我好看的，便不会膈应了。”
“难说，但我现在就觉得你好看。”
“那好，既然仙君说了。”宋乘道：“我不要金银，我要长生。仙君只要予我长生，要我如何我都答应。”
“长生？只要这个？”
“只要这个。”
迭离挑眉看了看这甚至被老鼠咬了角落的房屋，道：“你要在这破屋子里不老不死，这么没滋没味的生活你也过的下去。人家皇帝想要长生都是身处于纸醉金迷酒池肉林的安然环境里，是贪恋人间。你是贪那簸箕，还是贪这布衾？”
“那就是我的事了。”宋乘垂下头抬笔继续蘸墨，“我就这个条件。”
迭离思忖着道：“这个……吃我的肉可能会长生。外界传的，我没试过。”
“我拒绝这个法子。”宋乘道：“要不血腥的，不有害于旁人的。”
“你这一下子就说了一堆条件了。”迭离摸起榻上的枕头抱着，想了想道：“长生嘛，你成仙就可以长生。成仙简单，你陪我睡，我给你渡灵力就成了。”
“仙君诓我吧？”
“确实如此，但我能拨多少灵力出来，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多睡几次才行。”迭离说到这里，看到宋乘质疑的目光，手底下又落了一道重墨，从容地换了一张纸。
迭离立刻说道：“骗你我是狗。”
“好毒的毒誓，我信。“宋乘道：“但此举会有损仙君身体吧。还是算了。”
“与和你睡觉比起来，算不上什么。”迭离说完，静静等着宋乘回话，他饵已经抛完了，这厮却完全不上钩。
宋乘默不作声写着字，看不出是在考虑还是如何。
“你给个准话，不对，不行也得行。”
“难不成仙君要霸王硬上弓吗？”
“有理。”
“……”
迭离慢吞吞下了床，双手按在宋乘的书案上，“我就是霸王硬上弓了你待如何？”
“死也不从。”
“你他娘的！”迭离鼻子哼了一声，抱臂转身，“不睡就不睡！我不信你没有欲。”
“……或许……”
迭离转头叮嘱道：“你说话勾引谁呢你。”
宋乘：“…….”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行，蛮横。
话也不让说了。
迭离看到宋乘真的不说话了，自己做着自己的事，心里更郁闷。躺上塌支着脑袋看他，故意敲着床沿。
宋乘被吵得扰了思绪，抬头看他。
迭离立刻道：“看什么看，勾引谁呢你你。”
宋乘：“……”看也不给看了。
待到宋乘当真看也不看他一眼，话也不说。做了饭垂头走近往桌上一搁，全程都没有半分注意在迭离身上。
若非放在靠迭离一边的一盘子肉，好像屋子里就他一人一样。
待到晚上，迭离想着这厮总得与他面对面了吧。
结果宋乘在地上铺了席子。
迭离眼睁睁看着宋乘靠下去，又转头看着他刚才拿出被褥的柜子。
不是。
他何时准备的被褥藏在柜子里？看着比自己这床还冷。
“你、你上来睡。”
宋乘没理他。
“宋乖！”
宋乘依旧没理。
“行，那我下去。”迭离掀被子下床，溜到了宋乘的被窝里，搭手环住。
还是这傻子身上暖和。
迭离免不得往宋乘背上蹭了蹭脸。
“宋乖。”迭离唤道。
宋乘将一声不吭进行到底，迭离又唤了好几次他也没应声。
“为什么不理我……你又没睡着……”迭离语气委屈至极，听得宋乘都有些触动，正要开口，身下却猛地被摸了一把。
宋乘一个激灵想爬起来，却被迭离另一只手趁机伸到胸口紧紧抱住。
迭离支起半边身子，在宋乘耳边恶声道：“老子就不信你没有欲！”
“仙君！”
迭离边扒宋乘裤子边说，“不理我！你敢无视我？我从小到大都没谁敢这样！”
“不敢了！仙君！”
“知道厉害了吧！”迭离总算放过宋乘。
“知道了。不过仙君，你往后挪一挪，你太硬了。”
迭离不退反进，“你有欲，老子和你睡了这么久老子能不知道！”
“有，有。”迭离没哭，宋乘先要哭了。
迭离听到宋乘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停了手，躺回去道：“各取所需，你还赚一个长生不是。为何不同意？”
“仙君，我们不一样。”宋乘冷静下来，缓缓道：“若仙君想，我不过就是发泄兽欲的奴仆。可仙君既然给我选择的机会，就证明仙君不是个不讲理的。人生虽苦短，我也想好好过下去。而且仙君活了万年，必然妻妾成群了。我是男子，仙君因欲才想与我那般。待仙君清算一切，我们便不复相见。可以我的脾性，未必会忘了仙君。所以，让我单纯与仙君不谈风月只谈欲，恕我难以做到。”
迭离安安静静听完，掐了宋乘腰一把，道：“啧，听不懂。能不能直白一点，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矜持，不是我妻，不睡。”宋乘道：“我要的，仙君永远给不了。”
“脑子有病。”迭离补充道：“有一句我听懂了，解释一下，我没有妻妾。”
“是吗……”
“对，我们没有你们人族那样见一个爱一个的道理，认定了谁就是谁。现在我还没遇上呢。”
“那仙君与我睡了，又要如何对以后的夫人交待。”
“嘶……问得好。”迭离道：“那我再忍忍。”
迭离躺着细想宋乘所说的话。
说着人生苦短，又提出想要长生。
至于成亲么，成了亲不就是半个凡间人，他哪能将时间全耗费在凡间？这是断然不可能的。等伤再好些，他还得回雪山呢。
罢了，等伤好了，应当也不会再被所谓的兽性影响。挺过这段日子就成。
第二日。
迭离：“睡不睡？”
宋乘：“不睡。”
只是晚上地上的席总算没铺上了，宋乘不敢铺。怕迭离再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