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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暄妍自从小产之后身子一直都不好,一直都在府里养身子,也不出门,一直养了这几个月才有起色。

因着她一直闭门不出,旁人想见她自然要上门去,这日李明慧就约了纳兰疏影一起去裕王府看纳兰暄妍。

李明慧心中是很担心纳兰暄妍的,她与纳兰暄妍是自小的情分,前些日子她还去看看过了,觉着纳兰暄妍的态度很是奇怪,还有些死气沉沉的。李明慧了解她,失去了孩子她可能会伤心,但是绝对不会就此消沉,因此她这个样子就很奇怪了。

纳兰疏影就更不得而知了,自从纳兰暄妍说过让她少去裕王府后,平日里益气补身的药倒是没少送,也有书信来往,可是也没再过,对她的情况只是在信中和下人们传话而已。

因此跟着李明慧到了裕王府,见到人之后,你纳兰疏影徒然一惊,若说从前纳兰暄妍是一团火,是开的正艳的牡丹,那现在这团火就只剩一点火苗,牡丹也即将凋谢一般。

“你们来了?不是说少来这儿吗。”

纳兰暄妍嘴上这样说,可是看见两个人进来还是很高兴,眼睛里的光都有些不一样了。

只是纳兰疏影却是红了眼睛,进屋就有一股药味,已是四月了屋里竟然还点着炭盆,纳兰暄妍身上也搭着厚厚的被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看就是亏空了身子。只是几个月没见,竟叫纳兰疏影生出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怎么??????”她嗓子有些哽涩,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明慧前些日子还来过,倒是看着不奇怪,甚至她觉着这回比上次看着精神还好些,没有那么死气沉沉的了。

“哭什么,我不是还好好的。”

她知道自己的面色有些吓人,但是身体已经比前一段时间好很多了,她拍了拍纳兰疏影的手,安慰道。

“看着你今天精神倒是好了些。”

看她这个样子,李明慧心里也放心了一些。前几日她进宫,还听工人们议论,说是明王妃去了,裕王妃这也不好了。她听了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气恼,但是又无可奈何,最后也只借着皇后的名义罚了她们。

“不过是想明白了,我若糟践自己的身子旁人怕是更高兴呢。”

纳兰暄妍脸色虽然苍白,但是眼睛里透出的光却让人心惊,纳兰疏影觉着她有些变了,她从那眼睛里看出了些许决绝来。

“对了,我还有个事想给你说,我身子不好,身边需要个懂药理的人,想借你的人用用。”

纳兰暄妍对纳兰疏影说道。她知道纳兰疏影身边的书雨懂些药理,而她身边现在就需要这样一个人把着点才行。

“可是有人???????”

纳兰疏影有些未尽之语,在座的都听懂了。借懂药理的丫鬟,那自然就是有人动了她的药。纳兰疏影聪慧,自然明白了其中的关巧。

“我也不瞒你,你看我如今病恹恹的,是吃错了药了。”

她有些讽刺的笑了笑,至于是谁让这错的药进府里来的纳兰暄妍却没明说。只是纳兰疏影结合前后,突然就有了一个不好的大胆的猜测。

晨玉刚刚被处置了,现下都自身难保,若说裕王府里还有谁有这个本事那便是李侧妃,但是以纳兰暄妍的手段也不可能没有防备。且现下玉笙院被管的如铁桶一般,真要混进来也不容易。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那药拿来的时候就已经是错的了,只是纳兰暄妍王妃之尊,能给他瞧病的自然是宫中的太医,药自然也是直接从太医院拿的,谁有胆子将裕王妃的药混错呢,太医还不敢出声。

李明慧说她前些日子死气沉沉的,旁人都以为她是小产的原因,可是当时纳兰疏影是在她身边的,失了孩子纳兰暄妍虽然伤心,但是也没有心如死灰的样子,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换药的人是她亲近之人。

和纳兰暄妍亲近,又有权势,做起这事来轻车熟路,还不引人怀疑,除了裕王纳兰疏影想不出别的人来。

纳兰疏影知道若是旁的人,纳兰暄妍也不可能如此态度,只有她的丈夫裕王。

她身体忍不住有些颤抖,不是害怕,是气急,一个妻子刚失了孩子,丈夫竟然下药毒害,也怪不得她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但是裕王为什么要这么做,纳兰疏影想不明白。

“为什么?”她出口问道。

“不知道。”

纳兰暄妍知道纳兰疏影聪颖,想着大约也猜出这个是谁了,故而才有此一问,只是她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裕王会这么对她。

她虽然对裕王没什么情爱,但是也是当做丈夫,当做是盟友的,纵然裕王可能对她有什么不满,可是她自认为裕王妃做的还算称职,从没想过他会想要她的命。

大费周章的买通太医,在她的药里做手脚,若不是连枝机警,发现有几次熬药的药渣有所不同,怕是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刚知道的时候她如坠冰窟,本以为他们两个已经达成共识,做不成恩爱夫妻,做盟友也不错,可是纵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也不靠谱,反而让人疏忽了。

李明慧没有纳兰疏影那份敏锐,自然猜不出她们在想什么,就看两个人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说话也奇奇怪怪的。

“我明日就让书雨过来。”纳兰疏影没再问什么。

“你让她带一匣子糕点给我,我就说喜欢她做的点心,留她伺候几天。”

若不是她实在缺人,也不想将纳兰疏影牵扯进来,她当然也可以从外边找,只是一来,找来的人不知能不能信任;二来,外边找来的生人更引人注意,只好这样找个由头让人进来。

纳兰疏影点了点表示知道了,“书雨只是懂些医理,认识药材,但是要说医术,她是不怎么会的,姐姐还是要做旁的打算。”

书雨有多少本事纳兰疏影是知道的,若说治个头疼脑热的肯定不在话下,可是严重一些的病症她是治不了的。

“我知道,她只帮我留意着药就行。”

纳兰暄妍自然还有打算,她的身子她清楚,要找个大夫好好的查看一番才是,这也不难,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现在怕的就是旁人再对她的药动手,需得找个熟知医理的人看着才能放心。

这种时候她突然就佩服起了已逝的叔母,方方面面都替女儿考虑到了,而她的母亲除了仇恨什么都没给她留下,看着纳兰疏影她倒是有些羡慕了。

“明慧,我也有事拜托你。”她转头朝李明慧说道。

“你说,咱俩谁和谁啊。”

“你回去求一求母后,就说看我身子一直不好,你担心,求她派个太医来给我瞧瞧。”

纳兰暄妍现在已经完全停了药,她让人偷偷把药渣拿出去给大夫瞧了,也不是毒药,但是刚刚生产的妇人气血两亏确实吃不得,吃的久了身子就垮了,要说就这么病逝的也不是没有。

她没有让大夫来给她瞧病,一是怕打草惊蛇,二是她想着就算大夫来了也可能瞧不出什么。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皇后或者太后派下太医来给她调养身子,纵然瞧不出什么不妥,只当是小产垮了身子,只要慢慢调养,也是会好的。

李明慧不知道其中的道道,但是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说回去就进宫去求皇后。

纳兰暄妍心中感触,纵然她的忠义候府冷眼旁观,她的丈夫还要取他的命,但是她还有真心对她的堂妹和闺中好友,这样想想她好似也不是那么失败,心中的那些愤恨突然就轻了许多。

恨当然还是恨的,但是却没了一些戾气,她想着自己也许不会那么冲动了,能重新沉下心来找机会。

解决了这两件事,纳兰暄妍依旧催促她们早些回府,如今的裕王府就像是泥潭,她不想这些污浊之气影响了她们。

纳兰疏影回去之后第二日就打发书雨来了,李明慧也进宫求了皇后,皇后虽然奇怪,但是也知道两个孩子亲近,就派了太医来,是她常用的太医,很擅长妇科,跟之前给纳兰暄妍调养身子的太医可以说是两边的人,一个是皇后的人,一个是张德妃的人。

当日裕王回府之后听说皇后派了太医来给纳兰暄妍调养身子,差点没气的摔了茶盏,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在计划内,这个太医一来就打破了他的布置,裕王怎么会不生气。

要说裕王对纳兰暄妍这个人有什么不满,那还真没有。纳兰暄妍长得漂亮,虽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是美人还是能看的,况且她把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但是有一条让裕王及其反感,那就是她与皇后走的太近了。

按理说皇后没有儿子,自己的王妃和皇后处好关系应该是更好的,当初赐婚皇后也是有目的的,裕王知道,也并没有抵触,毕竟在立储的问题上她还是能说上话的。

可是皇后对纳兰暄妍刮目相看了,可是对他却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一直到纳兰暄妍怀上孩子,皇后对这个孩子及其期待,甚至超出了张德妃。

这让他不得不多想,从前册立孙子为皇,太后垂帘听政的也不是没有,所以他对这个孩子感情矛盾。后来纳兰暄妍难产,他想保孩子,只要没了纳兰暄妍这个母亲,他相信自己能控制住这个孩子,况且这也是皇孙辈第一个嫡出的孩子。

只是孩子没了,纳兰暄妍却活下来了,这让裕王有些恼怒,接着皇后为了纳兰暄妍处置了他的爱妾。从前觉着娶纳兰暄妍不多的好处如今都成了掣肘,能打理好王府又如何,不过鸡肋罢了。

于是裕王就想着效仿明王,让自己的王妃病逝,好空出这个位置。甚至他都已经和张德妃私下寻觅合适了下任裕王妃的人选了。

可是皇后又一次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不得不重新改变策略。

说道太医,他为纳兰暄妍把把完脉之后也有些惊讶,为何她的身子亏损的这么厉害,甚至这小产过后都五六个月了竟然都没有再来月事,太医也算在宫中浸淫多年,自然知道不该问的不问,把脉后仔细叮嘱了一番,又开了药,就告退了。

之后熬药的事就归书雨管了,到不用她看火,只要熬药前细细的对照着药方检查一番,再看着药熬好就成了。

书雨虽然不爱说话,但也为人谨慎细心,虽是在陌生的环境里,可也不怵,待人从太医院取药回来就一一细细的对比检查,然后开始熬药。

纳兰暄妍对她是信得过的,病了几个月,总算是吃上了一会真正治病的药。

这些事纳兰暄妍都没有瞒着方姑姑,她虽然是皇后赏下来的,但是她知道该如何做,自纳兰暄妍嫁进王府,就一心一意伺候她,与皇后那边也没什么联系,当然当初皇后赐她下来也并没有那个意思。

这次的事方姑姑也是心惊,但是她隐隐觉着这么做有些不妥。

“王妃,这事是不是要禀告给皇后娘娘更稳妥些。”方姑姑拿不准纳兰暄妍的意思,但是这么无声无息的,也没个靠山,岂不是羊入虎口。

“我有我的打算,母后后宫事忙,这样的事就不用麻烦她了。”

告诉了又怎样,难不成会为了她处死裕王和张德妃,到时候怕是训斥都不会,可能还会为了息事宁人处置了她也不一定,别看皇后对她宠信有佳,那也不过是利益驱使,她们有共同的目标罢了。

真到了关键时候,该抛弃的时候,想必也不会手软。方姑姑忠心有余,但是心机还差了些,这样的事纳兰暄妍当然要捂着,她没有靠山,真露出来,第一个牺牲就是她,惠钦帝是不会允许皇子有这样的污点的。

“姑姑你先下去吧。”她吃完了药,将碗递给方姑姑说道。

“是”方姑姑接过碗,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躬身退出去了。

“连枝”待方姑姑出了门,纳兰暄妍才出声。

“王妃?”

“你打听打听咱们院里最近有信得过的人出府吗,帮我带一封信出去。”纳兰巡演说道。

若是直接派然出去送信,恐怕会招人眼,找这种家人在外,每隔几月固定时候出府的人最好,不会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