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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原来有一个随身听。

很小的那种,数字式的,来源于大学毕业后的一段莫明其妙开始,又莫明其妙结束的感情,那时懵懂但也纯粹,随身听内存虽不大,他也没舍得扔,一直放在电脑包里随身携带,间或还会拿出来听一听,后来就跟了过来。

此时心结已开,往事已成过眼云烟,见音乐或许会对沈瑶有些用处,就翻了出来,用跟过来的电脑重新格式化了一下,录了一些纯音乐古曲进去。

随后,就送给了沈瑶。

叮嘱她没人的时候自己听,只要别让外人看见,一切就无妨。

虽然也不是不能用录音机翻录一下凑合,但周文不知怎的还是用了这个,连旁人见了可能出问题的事也没管。

沈瑶自然如获至宝。

不只音乐,连东西也稀罕。

小东西往腰上一挂,耳机一戴,一下子就划出了一个独属于她的世界,她不用再考虑别人,别人也影响不了她。

戴上后不但不影响跳舞,还特有状态。

东西太合意了!做梦都没想过的。

没课时候她就缩在家里边听边舞,自得其乐,一副很惬意的样子,除了跟郑娟一起学习合香,基本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周月心事既定,也就全身心投入了她那志愿者教师的联络组织工作中,大有做出一番事业的坚决架势。

所以,小院里经常很静。

沈瑶跳她的舞,周文看他的“电影”,两人各得其乐,谁也不影响谁。

大常搬出去后,跟肖英联系渐多,他和周文都在木材厂工作,相见方便,就不常过来小院了;钱多多和陈红终于扯了证,俩人真正开启了居家过日子的生活。加上黑市生意基本停了,三人除过每周一聚,私下见面就不多了。

工作之余,周文的时间多了起来。

定期教教郑娟她们合香,其余时间也不乱跑,安心躲在家里做手工、“看电影”——就是捡感兴趣的学一些东西,中间拿前世经历反刍当休息,除过偶尔探查关心一下那郝似冰,再去周家走走,基本上就很少显于人前了。

像隐居,似蛰伏。

当然,林燕那边也还是常去的。

日子就这样过了下去。

时间到了九月。

秋风忽起,秋意渐浓,麦收后耽搁了俩月,周秉昆终于结束了他大哥发起的职工联合下乡活动,回到了吉春。

算算前后竟持续了一年多时间。

主要是周秉义发起的这个活动影响挺大,他又是秉义的亲弟弟,被塑造成了模范和典型,坚持时间自然长了些。

周家特意为他办了个“家宴”接风,庆祝老疙瘩长成了大人,可以立事了。

周秉昆果然大了。

接风家宴一结束,他就找到周文。

“周文哥,我打算和郑娟处对象。”

“想好了?”

“嗯,想好了。”

“她呢?”

“不知道,我还没问。”

“那你给我说是啥意思?”

“你帮我出个主意呗。”

“媳妇儿是自己的,得自个来,这个忙别人帮不了,也不能帮。”

“你是哥诶,总不能干看着吧。”

“这事只能自己想辙。”

“总得有点建议吧。”

“想不如做。”

秉昆想,“做”是啥意思?是周文哥给他的提示吗?他忽的想起郑娟家的那个窝太不像样子了,周文哥说“做”,是不是指的就是这件事呢?毕竟,在周文哥的帮助下,郑娟解决了户口,有了工作,还学了养家的本事,其它能用来为郑娟做的事,确实是不多了呀。

应该就是这个了。

自以为取到“真经”的秉昆兴高采烈的离去,决定为郑娟家修修房屋。

她家的那种窝又哪里算得上是房屋呢?但修修总比不修好吧。

这事若是搁在以前,秉昆必定有心无力,哪怕他想做愿做,郑娟也愿意让他做,他也只能停留在想想而已。

但如今不同。

他虽在木材厂工作,做的却是“装修”的活儿,装修哪有不涉及涂涂抹抹的?更何况木材厂还有个装修队呢。

郑家自然用不着装修队出动。

但是,身为“模范”的周秉昆请几个工友帮帮忙,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决定了,就这么干!

这小子也憨,没说去和郑娟先言说一声,约上几个工友,选了个星期天,带齐工具和材料,二话不说就开干了。

“上坎”是由黄土层形成的。

黄土可以脱坯,脱坯盖房是最省钱的方法。穷人缺的是钱,有的是力气。

于是,先后几批穷人不约而同地相中了那地方。他们就地取土就地脱坏,很快,一户又一户的穷人们的家便在那地方接二连三的出现了。他们没周父那样的“远见”,自然也没想过为长远计。

穷人之所以为穷人,除了穷,对人生无长远考虑,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也是,连吃饭都成了问题的人家,不过一天算一天的活,还能咋活呢?

他们经历战乱、逃荒而驻足于城市,主要是为了寻条活路。

对于“住处”,所持往往是暂时能住就行的态度,总有那么一天,若是情况允许,他们还是要回老家的。

既是暂住,那些仓促而建的土坯房不但用料简单,还很小很矮,不但有改造的必要,而且改造起来也简单。

这样的房子,不仅有“修”的必要,而且也很容易“修”,不费工。

说来也巧。

那天郑娟去上坎学合香,郑母也不在家。因为是星期天,郑母去拖拉机厂俱乐部那边卖她的冰棍去了,小光明有了收音机,自然不愿再去听那些电影。

因为翻来覆去就那么几部,他早就听得快会背了,不如在家里听收音机。

光明自然和秉昆很熟。

听说秉昆哥来为他家修房子,光明高兴得什么似的,任他们随便整。

不这样又能怎样呢?他又看不见。

工友们,甚至包括秉昆在内,都是干活的好手,挖土的挖土,和泥的活泥,铲墙皮的铲墙皮,做木活的做木活,一通忙活下来,等郑娟中午时回到太平胡同的时候,已经很有点样子了。

郑娟还能咋办?

只能跑出去买了些吃食,回来招待这些乐于助人的热心人,还有烟有酒。

这几年,她多少还是攒了一些钱的。

一天下来,郑家的屋子经过维修以后变得有点儿像个家了,虽然还是还是窝的形状,却已不再是胡同里最不堪的一处——窗口比较方正,有了窗台,四壁也变得比较平直,还刷了白,土炕镶了木炕沿,还糊了花炕纸,看着比炕席还要美观许多,说不欣喜那是假的。

所以,等傍晚完工,郑娟特意又招待了他们一次,送人走的时候,还专一留下了周秉昆,说要和他“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