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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曹秋实看得一头雾水:今天都是怎么啦?一个个都像神经病似的,行动看起来就不正常。

那苏娜的姑妈自进屋就眼眶红红的,泪眼婆娑,像个木头人似的,坐那里呆呆傻傻看着自己,不言不语,也不知有什么心事。

而这个市局的领导那就更不像话了,不知怎的就找来自己办公室,一进门就追着苏娜的姑妈“玉柔,玉柔”肉麻的叫。这特么还哪有一个当领导的样子?活脱脱就像一个为爱痴狂的小青年呐!

真是的,不懂啊,不懂。

“嗯,不正常,是不正常。怎么现在的领导都成这样式的了呢。”他嘴里嘟囔着。

好奇害死猫。曹秋实不是没有好奇心,而是没有将好奇心用到这种事情上面。他可没那些闲功夫去管别人的闲事。摇摇头,管不了别人,就只有管好自己了。低下头,他继续看书,既然苏娜说随后联系他,那他在办公室安心等待也就是了。

……

两个女人在前面快步下楼,后边两个大男人急急追赶,这场面怎么看都透着些滑稽。紧赶慢赶下得楼来,张银贵不想让付辛赭觉得太难看,便停在离他稍远一些的地方。

付辛赭赶上前来,声音里透着一丝哀求:“玉柔,等等,你等等。你这是要去哪里?”

苏玉柔仿若未闻,她俏脸紧绷,对他视若不见,拉着苏娜快速上车,然后低喘着气,从牙缝里对司机吐出一个字:“走!”

看到苏玉柔两人乘坐的黑色豪华进口轿车绝尘而去,付辛赭还待再追,想了想,还是算了。他停下脚步,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声,抽出一支烟点上,猛吸了几口。

苏玉柔今天这样对他,落他的脸面,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他不怪她。他心里对她有愧疚,还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愫。

心绪烦乱的他回到会议室里,整个人都心不在焉。接下来平城工商局的工作汇报,他一个字儿也没有听进去。

苏玉柔来平城做什么?是故地重游,还是另有目的?她仅仅只是陪那个女孩来和同学见面这么简单吗?付新赭在那里绞尽脑汁,一番苦思冥想,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平城市唯一的一家三星级宾馆关山宾舍,一处豪华套房的会客室内,苏娜和姑妈并排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茶几上,果盘里摆放着红彤彤的大苹果和黄澄澄的圆橘子,看着就让人有想品尝的欲望。

“姑妈,您不用着急,放心好了,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

苏娜贴心的给姑妈剥开一个橘子,递到她的手上。

橘子虽好,但苏玉柔此时显然没有品尝的欲望。接过剥好的橘子,她又放回到茶几上。

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掏出诺基亚手机,苏娜给曹秋实拨打过去。电话接通,她对着手机说:“曹秋实,我们在关山宾舍二零一房间,你过来吧。唔,注意哦,不要告诉别人。”

她相信他听得懂自己话里的意思。

打完电话,苏娜微微一笑,扭头看向身旁呈一脸激动之色的姑妈。看见她脸上既有激动期盼之色,也有些许的担心和不安,于是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安慰:“姑妈,您就放心吧,呵呵,一切有我呢。”

“小娜,你说,他会认我这个妈妈吗?”

苏玉柔内心忐忑,仍是不太放心。

苏娜一脸自信的笑答:“会的,一定会的。姑妈,曹秋实不是那种不明事理、无情无义之人,这个您不用担心。我向你保证,这事儿一定妥妥的。您就等着?好,领着这个亲生儿子回家团圆吧!来,高兴点儿,一会儿你儿子就该来了,快精神点儿。”

“唉,但愿如此吧。”

苏玉柔勉强一笑,不知怎的,她却没有苏娜那么乐观。

自从在苏娜婚礼上见过曹秋实一面之后,苏玉柔就基本确定,他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是一种母亲的直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可能是源于一种血脉相连的玄之又玄的第六感吧。

她详细地向苏娜问明了曹秋实的情况,知道他是平城市丁家村人,一九六九年生。在侄女翻出的毕业照里,经过反反复复,审视把量了半天曹秋实的照片之后,苏玉柔终于百分之百地确认,这个曹秋实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无疑。

她胸中的母爱顿时便如滔滔江水一般,不可抑制地泛滥起来,再也按捺不住。这使她坐立难安,日思夜想,就想着要立即奔赴平城,与儿子相认,以慰离别之怀,诉别离之苦,一并给予他失去二十多年母爱的补偿。

但当时苏娜新婚燕尔,实在不是去平城的好时机。苏玉柔只得暂时压下自己急迫的心情,将事情和盘托出,去找哥嫂商量。

哥哥苏玉刚和嫂子许佳雯是当时这一事件的亲历者,说实话,他们是不赞成苏玉柔去平城的。因为当时毕竟与人家曹家签过协议,作出过永不相认,永不反悔的承诺和保证。现在又去反悔,让人家怎么看?那不成反复无常的小人行事了嘛!

你想啊,人家辛辛苦苦将孩子养育了二十多年,现在长大成人了,你猛格丁再去要回来,凭什么?人家能同意嘛!无论如何,做人都不能这样。

他们倒反过来劝苏玉柔,说亲情固然重要,但诚信同样重要。既然当时已经做出过保证,就不能出尔反尔,做那种言而无信之人。

可苏娜知道后,却是不管这些,她从旁一力撺掇姑妈和曹秋实两人母子相认。她说当时有当时的具体情况,现在时代变了,相信曹秋实知道了,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毕竟弄清自己的身世,找到亲妈,这对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何况,曹秋实也不一定非得离开自己的养父母,多一份母爱多一人疼,这样岂不更完美。

两家成了亲戚,他多一个表姐,自己也多一个表弟。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啊,想想就令人高兴得睡不着觉。想来那曹家也不会拒绝这样一门亲戚的。

父母被她说得直摇头,但苏玉柔却觉得自己侄女说的非常有道理。见两人在一起嘀嘀咕咕,苏玉刚、许佳雯也颇为无奈。况且是玉柔母子相认,两人也不好干涉过多,相劝无果,只得由她们闹去。

看看捱过春节,苏娜给曹秋实打过电话,两人便火急火燎,赶赴平城而来。不想才刚下车,苏玉柔就碰到了自己平生最不愿意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