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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吧?讲话要凭良心。要不是因为你,我柱子怎么会进去?不管怎样说,你都脱不了责任吧。”柱子重又对她瞪起了眼睛,情绪激动地出言反驳,口中车轱辘话再次上演。

“柱子,我还是那句话,你对我好,我感激你。可你一个大男人,口口声声说是因为我才入狱的,你不觉得可笑吗?当时那个情况下,你是自愿的,我并没让你把人打成那样。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全是你的鲁莽所造成的吗?”

春华越说越激动,眼圈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再说了,当时我肚子里的孩子不也是你柱子的啊!可最后又怎样了呢?你不也没能阻止他们将孩子打掉,没能保住孩子吗?”

过了好一会儿,柱子才嗫嚅着道:“这个,这个……咳咳,春华,你知道,我……我不是进监狱了嘛。”

“是,你进监狱了,你为你的鲁莽付出了代价。可我又得到了什么?孩子没保住,我同样是一无所有,生活的艰辛谁能体会?我木春华不是受益者,更不是加害者,我也是受害者啊!你有什么理由把责任都推给我?你入狱完全是你自己造成的,不在于别人,全在于你自己啊!”

这些话春华几乎是喊出来的。她泪流满面,想起当时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困境。想起了自己所遭遇的种种不幸和艰辛,磕磕绊绊,一路走来是多么地不容易啊!简直是脱了几层皮,才有了今天。可如今,柱子却是如此不理解自己。

记忆的闸门被轰然打开,思绪如潮水般汹涌而至,霎时便将春华淹没。回想这些年来的心酸遭遇,顾影自怜,她自己都可怜自己。于是,她不禁悲从中来,俯身趴在在桌子上,不顾形象地号啕大哭起来。

柱子承认,春华的话确实有道理。相同的话语,在他还未从监狱出来的时候,春华就跟他说过,但是,要让他认可春华和自己进监狱没有关系,不承担任何的责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让春华就这样轻易地把锅这么一甩,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那不只他十几年的牢狱之苦白受了,就是他自己和父母及兄弟们以后的幸福生活也将没了着落,化为泡影。

他可没傻到春华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程度。反正他柱子就认定一个死理儿,甭管你春华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再有道理,这事是因你而起,你就必须得负责,这个是跑不了的。

想虽是这样想,可看着春华哭得梨花带雨,凄凄惨、惨凄凄的模样,柱子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想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低头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

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之后,春华心里好受了许多。她抬起头,用面巾纸擦了擦眼睛,语气诚恳地对柱子说:“柱子,我说的这些都是心里话。我一个女人家,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其中的甘苦,唯有自己心里清楚。”

“嗯嗯,春华,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柱子吭吭哧哧憋了半天,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终于说出了一句安慰人的话。

春华接着道:“我说这些,并不是想推脱责任,而是想让你弄清一个基本的事实。那就是不要再试图用道德来绑架我,若是那样的话,我是绝不会接受的。”

见柱子不吭声,春华平稳了一下情绪,直视着他,正色道:“柱子,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说是因为我你才蹲的监狱,这样你才好冠冕堂皇,理直气壮地向我提出各种非分要求?是不是我不满足你的要求,就会被指责无情无义,忘恩负义?或者就对我不客气?”

“你……我,我没有。春华,这都是没有的事。你可不能乱猜测,往我身上胡乱安赃啊!”被春华说中了心事,柱子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眼神躲闪,急赤白脸地为自己辩解。

春华摆摆手,不想听他的解释,而是直接说道:“有也好,无也罢,你如果真这样想的话,那可就打错了算盘。总之,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诸如‘我是为你才进去的,你就应当如何如何’这样的话。蹲监狱是你自己造成的,明白吗?”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这件事要是就这样被坐实了,那以后自己还不得被这个女人拿捏死?不行,绝对不行!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得拼一把了。哼,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再不挣扎一番,让她把锅甩干净,那自己以后恐怕就再无好日子过了。

特么的,真当我柱子是好欺负的吗?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废话少说,反正这事是因你春华而起的,你就得负责。哼哼,管你认不认,反正是我认了。

被春华压制了这么久,终于拿定主意的柱子索性不再装了。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瞪大眼睛,冲春华大声嚷嚷道:“噢,木春华,今天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绕圈子费口舌的说了这半天,不就是想推卸责任呗!”

“真是笑话!这件事本来就没我什么责任,又何来推卸责任之说?柱子,你弄清楚状况再讲话好不好?”春华被他给气到了,可着自己磨破嘴皮子讲了半天,全都是对牛弹琴来着。

柱子不为所动,瞪着一双牛眼,嘴里唾沫星子乱飞,情绪激动地边说边摊开双手比划:“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一点不假。噢,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你春华翻脸无情,合着是吃干抹净,不承担任何责任,合着我这十几年都在里头白蹲了,是也不是?”

“怎么能说白蹲着呢?你可是在里面学了一身本事出来,还带了一帮小弟,学会了颐指气使、吆五喝六,来这里威吓、欺侮于我。”春华瞥了他一眼,毫不退让,语带讥讽地说道。

柱子的脸因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表情看上去显得狰狞可怖,他两眼直勾勾盯着着春华发问:“那,这么说,你春华是铁了心,打算对我们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了?”

看着柱子那张扭曲变形的脸庞,春华一阵神情恍惚。可是,她不能心软,自己现在如果可怜、纵容他,反倒是害了他。

春华并没有因为他发怒而妥协,她十分镇定的掰着自己的手指,心平气和地跟他说:“怎么能说没管呢?你看,你提出给你们家买房子,我不是准备买了吗?是你们自己不要。我要你自己养活自己,从基层干起,你不愿意。你让我怎么办?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呵呵,至于说你的那些小弟嘛,对不起,不好意思,我木春华可没有照管他们的责任和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