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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宁七 > 第173章 邋遢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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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清楚的知道她不是宁甯,宁甯也不是她。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那张脸,那个身影不停的在他脑海中浮现。

或是知礼端庄,或是恣意潇洒。

他亲眼见证一个如花儿一样的小姑娘在战乱之中像个物件儿一样被人争来夺去,而后才二十余岁,便那样逝去。

他默然离开,不知如何面对宁甯。

他不是那儒雅的战神王爷,宁甯也不是那可怜的亡国公主。

他只是一个卑贱庶子,宁甯是他的兄妇。

身份天差地别,又隔着伦理纲常。

他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她。

宁甯与谢云星一同坐车去净禅寺,可到了山脚,那马突然停下,任马夫如何驱赶也不肯再上前。

宁甯夫妇无法,只好下马车步行。宁甯不喜动,爬山这样的运动对她来说难度不小。至半山腰时,她已经气喘吁吁,也不顾忌什么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太累了,缓一缓。”

谢云星无奈蹲下,宁甯看着他宽厚的肩膀,有些不明白,“做什么?”

“我背你上去。”

“这才半山腰,郎君若是将我背上去,可还有力气下山?”

“总也好过你这样两步一歇三步一累的,等你自己走到山上,只怕天都黑了。”

宁甯揉了揉酸疼的腿,小声嘀咕:“路太长了嘛。”

再抬头时,谢云星已然不见,自己赫然坐在净禅寺门前,宁甯闭了闭眼,“一定是我喝多了……”

寺内出来一个小童,模样乖巧,双手合十冲着宁甯躬了一礼,“姑娘,师父在寺内等候。”

“师父?”宁甯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小师傅,到了净禅寺了?”

小童道:“姑娘,这里前不久改了名字,如今是个道观。”

“抱歉,我不知道。”

小童伸手做出“请”的动作来,“姑娘请随我来。”

小童带着宁甯在道观里走着,宁甯本以为小童会将自己带去厢房或是什么大殿。一般的得道高人都会在厢房或者是大殿,谁知小童竟然带领着自己来到了一处看起来脏乱不堪的废弃房屋。

屋门一打开,木头的潮湿味扑面而来,宁甯难受的捂住了鼻子。

“徒儿,可来了?”

那声音喑哑难听,犹如砂纸互相摩擦。宁甯刚一探头,就瞧见一个邋里邋遢的道士躺在茅草堆中。

那道士头发上尽是污垢,乱糟糟的打结,感觉简直梳都梳不开。衣服更是和污垢粘合,都已经硬了,脏的发亮。

道士看到宁甯,眼前一亮,立即起身上前,一股难闻的恶臭味简直让人几乎窒息。

宁甯学了不少的礼仪,可在此刻,实在是绷不住,轻微后退了几步,那恶臭味稍稍淡了些,这才强忍着躬身:“道长,信女家中婆母身子不适,遍寻医士都束手无策,得人指点,来寻道长问一问解法。”

那道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来,“你婆母的症状我知晓,只是她的病症乃是上天所赐,该属于她的劫数,她自是要受着。命数一事谁也束手无策,只瞧她能不能熬过这劫,熬过去了,病症自然不会再出现。倒是你......”

那老道上下打量宁甯,直让她心里发毛,“你的命数特殊,一生之缘,却蹉跎三世。凤凰涅盘,浴火重生,却从一个深渊跌入另一个深渊。可悲,可叹。”

他这话说的云里雾里的,宁甯有些听不大明白,“道长何意?”

那老道负手而立,走到院中抬头望天,“命运的安排,我终是算错了。”

宁甯抬头望天,却什么也没看到,云?鸟?旁的也没什么了。

宁甯实在是不明白,问道:“道长,究竟有什么?”

老道一手指天:“有命。”

“命?”宁甯抬头去看,“我看不到。”

“因为是你的命。”道长浑身上下邋遢不堪,唯有那双眼睛,纯净如山间泉水,仿佛从未经受世俗侵扰,他说:“命运坎坷,历劫来了。”

“道长,我不明白。”

那老道仰天长笑,就像一个精神不大正常的疯子,“如若有缘,你我天上自会再次相遇。”

“天上?”

宁甯再一低头,自己已经又坐在了谢云星身边。时间仿佛随着她的归来而再次运转,方才被定住的谢三郎此时才刚动。

“卿卿,我背你吧。”

宁甯看着少年宽厚的肩膀,此时此刻她没有犹豫,趴了上去,“郎君,我们会白首到老的对吗?”

少年不知道她为什么去了一趟山上,突然变得这样不安,笑着应声:“对啊,我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会一直在一起。若是我到奈何桥,我定要想法子不喝孟婆汤,投胎转世后好早早地找到我的卿卿。卿卿,下辈子换我保护你。”

宁甯伏在他的肩膀,少年身形伟岸,比年幼时更有安全感,她轻声问:“若是我不记得你了,亦或是爱上别人了怎么办?”

谢云星总是会仔细思索宁甯说的大小事,哪怕是玩笑,哪怕是假设,他也会细细思考后给她答复。

“那我下辈子就做一个权势滔天的人,普天之下唯我独尊,那样就没人敢抢你,我也有能力保护你了。”

山腰上也没人,二人说话便也没了什么顾忌,宁甯笑道:“权势滔天,难不成你还想做君王?”

谢云星细想了想,道:“皇权世道,自是帝王最尊贵,不过卿卿别怕,我若是帝王,后宫只会有你一个。”

宁甯哑然失笑:“郎君骗人。”

谢云星生怕宁甯掉下去,将她往上掂了掂,“我没骗人,真的。”

“帝王身份尊崇,却也需制衡许多事,哪能那么顺心遂意。一生一世一双人更是奢求。”

她话说的悲观,谢云星安慰:“那我就独断专权些,蛮横些,让那些人都不敢说什么,自然也不用考虑什么制衡不制衡的事了。”

宁甯伏在他的肩头,不再说话。

他是东宫太师,怎么可能不知道帝王和东宫的无奈。说这些话,也只是为了让宁甯安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