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和他媳妇那边，先让两人在派出所待两天再说。”
“好，这边有情况咱们再说。”舒茂然挂上电话，从口袋里摸出个棒棒糖塞嘴里咬着，转身又进了被烧的黢黑的库房。
好在通县的货运量不是很大，加上前天从青川到通县的货车因为下雨，在路上耽搁了一下，还没到，货没入仓，不然，这损失就更大了。
舒茂然哗啦啦翻着货运单，算账。
有价保的，按照价保金额走，没有价保的，按照运费的三倍走。
大略算了一下，光货款这边需要赔付五万多。
还有旁边的店铺，一个汽修店，一个羊肉泡馍的馆子。
墙都给人家熏黑了，肯定要重新粉刷，还有，门匾都被火燎了半拉，也要重做。
舒茂然越看越气，青筋都爆出来了。
他咔嚓一声，咬碎了嘴里的糖，骂了句“他妈的，”真想冲派出所，把张正那狗日的给拽出来削一顿。
这饱饭才吃了几天啊，就嘚瑟成这样，花花肠子一大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一把火，一下子烧掉了货运站这两个月的利润。
还好，听了王爸的话，货运站这边及时给客户做了赔付，也没闹出太大的事儿。
但，货运站这两边的邻居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一个说，“这一把火，让我关门好几天，我一天流水大几千，你都要赔给我。”
另外一个说“我汽车配件都很贵，好些塑料的，或者带点塑胶的，被这大火这么一烘烤，都完了，我拉了一下清单，下来有个七八万……”
苏贸然脸上带着假笑，心里却在骂：妈的，你以为你宰大户呢。你泡馍馆子生意差成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一天都没有十个人，还敢吹一天流水大几千，你对通县人民的消费是有啥误解不成。
扭头又看看满手洗不干净油污的汽配店老板，“有损失，该赔。但，就咱们这店，塑料配件价值高达七八万？还是汽车配件？嗯，大概我要找有关部门了解了解情况了。”
事情从发生到解决，舒茂然一共花了四天时间。
前前后后一共损失了十二万。
张正和他老婆那边，在张正老母的求告下，舒茂然从派出所将人给带了回来。
舒茂然把所有赔付的清单摆在张正的面前“看看，这是这张大火赔钱的清单。”
张正表情木木的，他媳妇儿倒是的厉害的，伸手拿过单子翻了一下，脸一下白了。“怎么，怎么可能这么多？”
“单子都在你们手上，你们算算就知道了。”
舒茂然也懒得废话。
他生平最讨厌的两种人，一种是管不住自己身下二两肉的，另一种就是有本事做没本事负责的。
这两口子，占全了。
“这，也不能全怪我们。”
张正媳妇儿张牙舞爪，“谁让你们明知道他家在青川，还把他弄到通县来上班呢，要不是你们把我们夫妻分开，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儿。所以，这钱，要赔你们赔，跟我们没关。”
“你说呢，张正？”
舒茂然懒得跟眼前这个脑子不灵光的女人说话，扭头看着张正，问。
张正听到十二万，整个人都颓了，双手抱着个脑袋，不说话。
“你在外面勾三搭四的时候，怎么没这怂样呢？”
舒茂然看他这样子就生气，伸手就给了他脑袋一巴掌。
“你神经病啊，你干嘛打他？”
张正的老婆老鹰护小鸡似的，冲上去一把抱住张正的脑袋，怒视着舒茂然。
“你们要是没想法的话，我这边到有两个处理办法。”
舒茂然退回去，重新躺回自己的老板椅上。
“第一，我帮你们销案，张正跟我回青川，做回老本行，跑河西这条线，每月发你一半儿工资，一半工资抵扣这事儿完的赔偿，啥时候赔偿抵扣完了，啥时候拿全工资。第二，我以你们防火损毁他人财物的罪名，重新把你们送进去待着，这钱算我倒霉，我舒茂然背了。”
“滚开”张正低吼着，一把将她媳妇推开，抬头看着舒茂然“老大，我，我有话说。”
舒茂然看看被他推开的女人，又看看眼前这个一脸颓丧的男人，说“你说，我听着。”
“仓库里放火的人是她，要承担责任，也该是她的事情。”
舒茂然眯眼，心想，果然如此。
看来自己这么多年，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之前觉得这个小伙老实的甚至有点木讷了，现在看来，那哪里是木讷，这分明就是个狼人。
“还有呢？”
舒茂然抬眼，看眼前的男人在打量自己的脸色，就开口追问了一句。
“还有，还有就是，我要跟她离婚，离婚后，我就直接在通县安家，所以，工作的话，我还能照常负责这边的货运点吗？”
大概是看舒茂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张正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小了起来。
眼前的女人像是被自己丈夫的话给惊着了，只是神情怔然，盯着张正看。
“按理说，事情发生后，我直接把你送监狱就行了。赔钱的话，谁负责谁担责。但，现在我多事一下，问问你，你对于张正刚才说的话，有啥想法？”
女人的目光这才从张正的脸上收回，慢慢的，一双眼里蓄满泪水。
“啧——”舒茂然烦躁的扭过头去，从桌洞里找出一卷纸，丢给她，“哭有啥用，把眼泪擦干了说话！”
女人被舒茂然冷然的脸色吓住了，打了个嗝，抱着纸巾，撕下两段摸摸脸。
“放火烧了仓库，是我不对，我，我，我道歉。”
她冲着舒茂然弯腰鞠躬的动作，让舒茂然怀疑自己是躺在殡仪馆的死人，又烦躁的轻轻骂了一声“c”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张正的麻烦，干嘛要烧了我的仓库。”
张正听到舒茂然问这个，立马抬头，一双眼睛凶恶的瞪视着面前的女人。
就像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跟他同床共枕的亲人，而是他的仇人一样。
女人的情绪被张正刚才的几句话搞得有点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