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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连夜被宣去了东郊营地。

寝殿内连番诊治,到天际泛出鱼肚白,太医才撤离。

赵玄躺在龙床上,赤着上身,半个身体被纱布包裹,他眯了会眼,对守着的傅奕等人说道:“都退下吧”。

一屋子的侍卫宫人纷纷撤离,屋子瞬间变得空旷。

玉息躲在众人身后,太医在给赵玄治伤时,她也没有离开。

当看到赵玄出现在山涧口时,她也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只看到他没有死,心里的负重感就少了许多。

虽然她不清楚为什么会在她逃亡时,紧追不舍,还威胁她不准逃离。

可当遭遇歹人时,他却不顾自身,一人抵挡那么多人,就为了让玉息逃出谷。

他确实救了她的,若是他真的有事,因着他的身份也足以让玉息万劫不复,兴许是害怕自己的下场才担心他,亦或是觉得自己会欠他什么。

随着众人陆续撤离,靠在门口的玉息也转身准备离去。

“玉息”

她顿住了脚步,所有人全走了,赵玄的目光才看到缩在人群后的她。

同样一晚未合眼,衣衫上满是尘土,看来他出谷后,她一直守在房内没离去。

赵玄的心情从来没这么愉悦过。

“过来”。

玉息有些犹豫,但还是听话走过去,垂着手等着吩咐。

赵玄看了半日她的脸,一夜未合眼疲惫的神色,哭红的眼眶和被吓到的苍白小脸蛋,又觉得心疼。

伸手抚摸过她留着泪痕的眼尾,问道:“为什么哭?”

玉息双眸闪了一下,两只手手指交织一起,她也说不清楚,就是害怕。

“怕……”低头轻声道。

“怕什么,怕朕出不来?”

“嗯”玉息如实回答。

赵玄沉默,此时他的心是欢喜的,可他还是不满足,“若朕真的被困在谷里出不来了,你会怎么做?”

玉息那时没想,可现在一想,若是一国之君在外遇难,宫里怕是会天翻地覆,哪是她一个南越人能应付的?

商宫的人哪里会轻易放过她,她唯一的出路就是逃走吧。

赵玄等着她的答复,玉息踌躇着,“只能,逃走吧”。

赵玄顿了一下,也许与他期待的不同,他原本的心情受了一点影响。

但他还是不甘心,接着问道:“当时为什么不马上逃走呢?”那时候傅奕等人全入谷营救皇帝了,根本没人看着她。

玉息垂下头,“是皇上舍身救的我,我不能忘恩负义丢下你就离开”。

赵玄心涌入一点点苦涩,她对他不过是感恩,是他想多了。

如果他不幸死在谷里,她依然会抛下他离开的。

他的心思十分矛盾,当时既希望她能逃出生天,又留有私心,希望她会与他同生共死。

可他差点忘了她是没有心的。

赵玄不说话,想把前一刻的好心情留得久一点。

牵过她的手,因为救容妃拉住失控野马的缰绳,手心有一道骇人的血痕,赵玄眉头皱紧。

她为了逃走,竟什么也不管不顾,看得出她想离开的决心是多么大。

手心骤然收紧,玉息被挤到伤口,疼得神色变了。

却没注意到赵玄眼中翻滚的复杂情绪。

腰间丝带突然被解开,外衫被脱去,玉息大惊,忙说道:“皇上,你身上有伤……”

手上稍用力,玉息身体就不受控制跌了过去。

玉息身上只有贴身的内衣,赵玄单手搂着她,“别多想,都一夜未合眼了,朕只想搂着你睡一会儿”。

看着脏兮兮的外衫,玉息为自己起这样的念头可耻,脸顿时涨得通红。

按在背上手心带着温度,用力按了下,另一只手也拥了过来,玉息整个人被包裹在赵玄身体里,他上身包着纱布,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玉息贴在胸口,他的身体肌理分明,浓烈的男人气息包裹着她。

背上手心的热度让她回忆起,那时在马背上他按下她的身体,与人搏斗时的情形。

心里竟踏实起来,在商宫的那种不安感慢慢消失,一夜未眠的困顿让她眼皮子打架,竟在赵玄怀中沉睡了过去。

赵玄合了会儿眼,却没有了睡意,看着在怀中呼吸匀称的可人儿,此时的她那么乖,看她眼角的泪痕,是真的吓到了。

不敢反抗,不敢逃跑,不敢说不。

虽然她的心不知道在何处,但只留住了她的人,即便这样也好。

赵玄吻了吻她的唇,因睡着了,温热柔滑。

他轻轻松开她,替她盖上薄衿,玉息眉头略了下,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翻身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

赵玄望了半日,他对玉息的这副睡姿十分熟悉,刻在骨子的迷恋。

他起身穿上单衣,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门。

院落中,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影背着手站立在院中,见赵玄从房内出来,“哼”了声。

“舍得从温柔乡里出来了?”转过身是司徒行冷峻的面容。

赵玄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在意,同他一起坐在了茶座中,茶座里早备好了茶水,赵玄倒了一杯自饮起来。

司徒行看了眼赵玄胸口露出的那片纱布。

“伤还好?”

赵玄冷笑道:“这点伤,和当年将我关在暗室折磨时,可差远了”。

司徒行身体一僵,“是朱阙门的人?”

见赵玄不说话,追问道:“他们一直在追踪你?”

赵玄回想之前的那场搏斗,他不想让玉息卷入其中,独自一人留下抵挡。

可在搏斗中却隐隐觉得那群人似乎不是冲着他去的。

回神道:“目前还不知道”。

司徒行叹了口气,“前有虎后有狼,你日后怎么打算?”

“急不得”。

司徒行蹙眉,觉得赵玄太过敷衍,“我是觉得你最近是不是太过沉迷……”,他望了房内一眼,门掩着,什么都看不到。

“我记得你可不是个对女色那么有兴趣的人?现下又是一个舞姬,又是南越公主,你到底……”

“住口!”赵玄有些怒意,“她怎能和她相提并论?”

“什么?”司徒行有些糊涂,倒是谁和谁不能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