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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裕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再规整好有些凌乱的床,拉过被子一角搭在江尧身上。

站在床前,就着窗外的夜色,注视躺在床上的男人,良久,才转身去了卫生间淋浴。

狭窄的空间里满是江尧沐浴露的香气,连带着她的皮肤也浸入味。

踏出卫生间门那一刻被微风吹拂,好不凉爽,身上终于没有那种粘腻腻的感觉。

回到家已过凌晨,换个门背后的屋子依然也是一片黑暗。

原本还有些忐忑,不知道该怎么跟妈妈解释这么晚回来的原因,也随之落下。

视野不过片刻就已适应环境,摸索着换好鞋,悄声进屋,这才看见主卧的门大敞而开。

苏裕转身去开客厅的灯,所有东西都亦如几天前离开时的模样,家里果然并没有第二个人的身影。

猜到妈妈还在打牌,兀自松了一口气。

初五的早上,是被并不大的关门声给吵醒的。

一整晚都在做光怪陆离的梦,梦的内容可想而知,全是三个人的戏剧表演。

没有休息好,导致醒来后眼睛也疼,脑子也浆糊,坐在床上回神好半晌,才出房门洗漱。

饭桌上放着一袋子小笼包和一杯豆浆,而主卧的门现在已经紧闭,客厅自然没有见到买这些东西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受他们的影响,明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她在水里。

无论哪一处,都不该对着她爆发的强烈占有欲,让她开始对很多事情不确定起来,甚至产生自我怀疑。

年少时的记忆真的牢固吗,那些青春岁月里的冰冷家人,究竟是否存在。

大脑时常会骗过我们的意识,把我们看到的,和我们想象的,在“储存区域”里糅杂到一起,然后填充、润色……

仔细想来,她们的关系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高三那年突然转去画画,大十几万的钱,妈妈最后也还是送她去了。

嫌弃她不长个,却在铺子里让大叔炖好骨头汤,让她喝掉补钙,虽然高中早就停止了生长。

恨铁不成钢,但去年也让她在家里待了一年之久,帮她落实好工作,再推她面对现实。

虽然念叨着余泽宇条件不错,也担心她年纪大了婚嫁成问题,可最后还是帮她避开他的回头是岸,让她自己去抉择。

再比如现在,打了一通宵的麻将,还是给她带了早餐。

尽管会有远香近臭的道理,但……

苏裕坐在桌边从袋子里拿出包子,目光无神地咀嚼着,眼睛一眨不眨。

脑海里全是拨不开的迷雾,找不到清明。

煮好一锅粥,一半放进保温桶,一半留在锅里,写好字条叮嘱屋内的人吃饭,再交代好自己的去向。

江尧从床上坐起,四周是熟悉的环境,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

拉开被子,身上一丝不挂,皮肤上满是凌乱不堪的痕迹,衣物却被整齐的叠在床头,空气里满是未散的酒精味。

他整个人恍惚得厉害,喉咙也渴得直冒烟。

听到外面苏裕克制着音量打电话的声音,转头盯着房门好一会儿,喉结接连上下浮动,像是在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

偏偏头痛得紧,他最后还是闭上眼,手指有规律的按压太阳穴,眉头深蹙,才拿起床头的那杯水喝了个干净。

他好像有些……喝断片了。

就这样毫不顾忌的起身去外面的卫生间,看见厨房里拿着手机不停翻阅的人,视线向下,她身前的菜板上已经切好小白菜和大蒜。

等苏裕意识到江尧醒了时,卫生间里已经隐约传出流水从高空落地的声音。

做贼心虚似的收回视线,停留到手机上和瑞瑞的对话。

瑞瑞:【苏裕姐,真的对不起,老板用你联络方式威胁我,我不想丢工作】

过了好久,她才回复【没事】

瑞瑞:【你什么时候回庆城,我请你吃饭,真的对不起】

一条酥鱼摆摆:【年后回来,真没事,别想了】

并不是没事,很介意。

明明昨天晚上她就已经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她不想和余泽宇剪不断理还乱,也不想藕断丝连,更不想拖泥带水。

不要有一丝牵扯,就这样好聚好散不行吗?

但是她不能怪瑞瑞,出来上班都是为了赚钱,她们的交情似乎也没好到,非要别人牺牲工作来彰显和维持。

她除了说没事,找不到其他的话来回答,更没理由应下聚餐的请求。

微信通讯录接二连三弹出添加好友信息,没有备注内容,但那名字和头像一看便知是谁。

她将手机放置一边,听见里面水流中断,才开始炒那份小白菜。

腰段被来人从后面抱住,鼻边是刚洗完澡后的沐浴香,耳边、侧脸是将近不近的人体温度。

“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她手上不停,翻转着锅里的菜。

“没拿。”江尧没什么力气的回复,不知羞为何物,回答得理直气壮。

“那还不去穿上。”

她将调料加入,再翻转几下,关掉了火,忽地听见那人小声说着:“头疼。”

显然不是回答她的问题,甚至是转移话题,她也很好的附和着他将话题延续下去。

“吃点东西养胃,饭后再吃药。”

江尧一手拿过旁边的盘子,放在苏裕刚用的炒锅边,配合着她将锅里的菜给盛好。

“好了,去吃饭。”

她拍着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后面的人却没动,贪婪地禁锢着她。

苏裕转头去看,只见他表情很奇怪,半耷着眼睛盯着那盘菜,犹豫很久后,才问:

“我们……做了?”

她有些懵,没想过他会问这个问题,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直接了当的问。

不是没做,是想做,做不了,回答自然显得有所迟疑,“没,没有。”

看来江尧是真的断片了,看起来像是一点记不起昨晚的情况。

那他究竟是从哪里开始没有记忆的?又还记不记得昨晚说过的那些话?

而江尧显然比她心理活动还要复杂,转过头来注视着她,企图从她眼里去分辨究竟是真是假,复问:

“真的没做?”

她微张开唇,后又紧抿着,摇摇头。

江尧深呼吸一番,闭上眼缓了许久,才松开她,用手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