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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宁王李成器与太平公主已经完成结盟,那为什么,太平公主的结局是事败身死,而李成器却可以寿终正寝呢?

江风想着,便脱口而出:“有朝一日,太子登基,或许对宁王殿下可以网开一面,可对娘娘,却绝不会手软!”

李隆业点头,说:“那夜,我们诛杀韦氏,上官婉儿曾手捧诏书,求到我们兄弟跟前。可三哥都没让她开口说话,一刀便结果了她!”

江风不知道李隆业这句话要表达的意思。

李隆业接着说:“中宗驾崩后,虽然上官婉儿频频向我们父子示好,坚持说服韦氏让父皇监国,甚至直接拟了诏书下达到了中书省。”

上官婉儿是典型的政治投机分子,谁势大就依附谁,武则天时期,她同武三思不清不楚,待李显登基又做了其后宫昭仪,李显一死,依附势头正强的李旦,也并不意外。

江风叹气,说:“若她是男儿身,定能厮杀出更大的天地来!”

李隆业知道,江风向来对女性有天然的敬重和怜悯。

在她看来,武后、太平公主甚至安乐和上官婉儿,都有资格做皇帝。

因为她们是女人,就要失去一部分同男人一样的机会,显失公平。

故而,江风有此一叹,也不意外。

李隆业只是说:“那时候,上官氏可杀可不杀。可三哥,恨极了女子弄权。”

江风心头微动,说:“所以,太平公主,早已触碰了太子逆鳞?”

即便她悬崖勒马,李隆基也一定会临门一脚,将她踢落崖下!

李隆业点头。

江风咬牙切齿道:“终南山截杀娘娘之人,当真可恨!”

太平公主就是因为那件事,才走上了同李隆基争斗的不归路。

而如今看来,宁王是肯定脱不了干系的。

但是,事情吊诡就吊诡在,未立太子之初,李成器完全有能力一争太子,他为何三让储位呢?

作为一个成熟且有野心的嫡长子,江风不信他是在李隆基被立太子之后,才生出的野心。

那又是为什么?他拉拢太平公主,站在了李隆基的对立面。

李隆业不想她和太平公主再有牵扯,所以从洛阳回长安后,她便与太平公主恳谈:她若一心要与太子作对,就放江风归去,免得她夹在中间为难。

太平公主当时不置可否,可第二日就与江风做了切割。

想到这,李隆业说:“能立在棋局里的,都不是无辜之人,阿风还看不破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能独立承担结果。

她自己只愿意安安稳稳过日子。

而太平公主,甚至袁瑛,与她不同。

她们不愿忍气吞声,必要活得灿烂和耀眼,并且可以直面血淋淋的失败。

如果只以当下的眼光来看,自己不一定对,她们也不一定错。

她不是救世主,救不了任何人。

她只是因为对窦鼎伸出了援助之手,就差点没了小命。

所以,她笑着说:“王爷说得对。没有棋子苛求下棋人的。”

李隆业也不想再把她卷入这个事情,便扯开话题,说:“我瞧着,你与窦鼎关系并不是很好,甚至讨厌他。今日为何出手相救?”

“妇人之仁呗,虽说他嚣张跋扈的时候瞧不上他,可一朝落魄了,也不忍心将他赶出去!”江风说。

21世纪,管这种行为叫圣母心,妥妥的贬义词。

“世人慕强,你独惜弱,姑娘果然圣人也。”李隆业道。

江风即使是傻子也能听出话里的揶揄讽刺之意,便指着李隆业的伤口处道:“王爷倒不如说我不辨善恶,不明是非。如今看来,弱者不一定是好人,也一样会捅人刀子!我现在后悔着呢!”

几句话哄的李隆业满腔醋意全无。

忽听阿恕在外面禀道:“王爷,太医来了。”

江风连忙从矮几上站起来,要避到隔间去,李隆业一把拉住她,道:“躲什么,就在这。”

江风忙不迭地摆手:“恐多有不便…”

孤男寡女不说,少不得一会要褪衣换药,她不走,难道要看大片么?!

李隆业仍拉着她的手道:“从前,本王是怎么照顾你的?必是与大夫共同商讨用药,必要亲自试药喂药。你却避之如洪水猛兽,你是白眼狼吗?”

江风确实没有可以反驳的,不管是丘山上中毒那次,还是被成安推下水的那次,李隆业照顾得都是非常伤心。

李隆业见她不再走,才向外吩咐道:“进来吧。”

不一会,阿恕就带着两个太医进来,李隆业见了,道:“本王这点伤,劳烦周太医了。”

为首的太医忙屈礼道:“这是微臣本份,王爷如此说,折煞微臣了。”

李隆业听了,便不说话。

那周太医见状,忙向前走几步,见李隆业榻前立着一个明眸善睐的少女,心道:“她怎么在这?”

王爷跟前也不敢多顾,把脉换药服药一气呵成,一盏茶的功夫告辞下去了。

江风叹了一口气,道:“我以为给王爷出诊的,定然是像孙老头那般年岁得。岁数大一些,会觉得心安。”

言外之意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个年轻太医靠谱否?

李隆业坏笑地看着江风,道:“别人不知,这个周广,医术却是极好的。”

江风道:“不想周太医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医术,是我狭隘了。”

李隆业拉过她的右手,看少女细腻的手心上还有一大块烫伤的疤痕,他用食指摩擦着,心疼地说:“医术这样好,到底还是留下疤。”

江风想着自己被他欺负得凄惨,手上的烫伤和肩头的咬伤,让她丢了半条小命。

见他还好意思旧事重提,便逮着机会讥讽道:“王爷下那样的狠手,只怕神医在世……”

不对!不对!

“我那日生病,是周太医去瞧的?!”江风一把抽出手来,红着脸质问道。

她只知道自己晕过去后江佐找了太医来瞧,却实在不知道竟然冤家路窄,在这碰上了。

李隆业倚着枕头,盯着江风道:“周广与沈顾行是故交,又有同门之谊,你大哥自然也识得他。只是不知道,你那次命悬一线,到底是沈顾行还是你大哥请的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