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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方26的沈之确没想到第一次承认自己“年纪大”,居然是在这种时候。

但他确实被这突如其来的“托付”带出了一肚子的“委屈”:

“这么珍贵的植物、你怎么就能放心的直接甩给我一走了之了?你也太放心我了。”

“万一……万一我给养死了,被捅死一万次也换不回来。”

“……”

宁芙抽了抽嘴角:“倒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至于,非常至于。”

沈之确正色道:“要不是怕引来什么不必要的窥伺,最高联盟长早就在当时就要冲到你家来了。”

“现在斑鸠联盟的探险家还在煦京,且斑鸠联盟与我们向来没有什么交流,最高联盟长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勉强按捺住了。”

“自打他知道了你让我帮你养植物,一天要给我打24个通讯,卡着点儿一小时一次。”

沈之确露出“坚强”的微笑,表示自己这几天的心路历程难以一句两句说清楚。

宁芙可算知道沈之确为什么沧桑了。

“所以,宁老板,你先实话和我说,你家这几株植物到底要浇多少水?就算是以死谢罪、我也要死得明白。”

“……”

宁芙表情有些尴尬,一边万界食谱嘴快地秃噜出来:“什么、这浇水还有定量的?”

沈之确震惊。

“……植物是很娇贵的,浇水当然要有数……吧?”

沈之确观察到了宁芙细微的眼神变化——她也是赞同万界食谱的。

听着万界食谱的话,沈之确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俗话说得好,术业有专攻,难道之前之所以每次尝试都失败、就是因为研究院养得太精细了?植物就得是宁老板这么养?

两人的讯机一前一后亮起了通知提示。

“总之,我这次幸不辱命……”沈之确对宁芙家里的几类植物如数家珍,就连按照她的要求、摘下了多少片茶叶又保存在星钮里都能确切到个位数。

末了,他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这几天度日如年,甚至比他出任务的时候都要紧张无措,这种心情属实难绷,他是再也不想体会了:

“宁老板,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就别……”

“对了沈队,明天记得拿几个能装饮品的桶来,这几天你摘下的茶叶足够给你一批三生茶了。”

沈之确从善如流的改口:“就别忘了我,我一定随叫随到、听候差遣。”

“……虽然我是连我小叔都差点养死的人,但这方面也相对来说有了点儿经验,只要你肯指导、一定不会坏你的事儿。”

佩索的水泡消失、正好在墙角探头探脑、意外听到这句话的沈良:“?”

第一次知道沈之确还有个小叔的宁芙:“??”

她没记错的话,小叔是父亲的弟弟吧?小叔、一个成年人也能被养死?

宁芙谨慎地发言:“你小叔……是人类吧?”

沈良:“???”

沈之确奇怪的看了宁芙一眼,完全不懂宁芙的意思:“当然是人类了。”

宁芙心想从你刚才那句话里、可听不出来是人类。

沈良越听越别扭,以手握拳咳嗽了两声——宁芙于是才注意到站在不远处墙角的小男孩。

“是你啊。”

她认得,这是每次来都穿着小西装、举止说话都很老成的那个小孩儿。

然后宁芙就听到了字正腔圆的一声“大侄子”。

宁芙:“……”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向万界食谱——万界食谱对这种东西向来都门儿清,问它总没错。

万界食谱当然也不负众望:“合着你就是沈队的小叔啊?”

沈良矜持地点点头。

宁芙瞪圆了眼睛。

不是、人类的关系这么复杂吗?这么高的成年男人要叫一个还不到她腰的小孩儿“小叔”?

万界食谱一看就知道宁芙完全不理解,当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急,等回去了我好好给你梳理一下人物关系,很好懂的。”

宁芙重重点头。

这边宁芙和万界食谱其乐融融,那边沈之确和沈良却在互相揭短、谁看谁不顺眼:“……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不上班、跑到医疗站来做什么?”

与执法队本就在煦京城内到处巡逻不同,沈良可是必须要正儿八经待在办公地点的职务,此刻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

沈之确挂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挂断的通讯——毫无疑问,最高联盟长的“卡点时间”又到了,而在讯机那边的最高联盟长一听宁芙回到煦京了,比沈之确本人还要长出一口气。

终于——不用再担心这担心那的煎熬了。

“这儿没你的事,玩去吧。”

小男孩小大人一样挥了挥手:“我又不是来找你的,去去,别挡着我和宁老板说话。”

“……”

沈之确的额角抖了抖。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宁芙确定自己和小男孩儿、也就是沈之确的小叔没什么交际——愣要说的话,也就是店家和食客的关系?

沈良回神,“哦哦”了两声:

“对、我是来给你送检测报告的……放心,李教授说要亲手交到你手上,我很有素质的,绝对没看过。”

*

衣寒玉和塔莎的身体检测数据很快通过医疗站传送到了煦京研究所。

煦京是华夏联盟中最大的、最中心的新型人类城市,煦京研究所自然也汇集了各行各业的高端人才。

当然,也只是相对来说的。

华夏联盟的浩劫来得太过突然又太过残酷,许许多多真正的“国宝级教授”们没能撑过、十不存一。

因此研究所里总是很忙碌。

大到忙着应对赫潮的方方面面、重建家园的方式方法,小到培养接班人、利用各种现有材料(包括异种的躯壳)制作新玩意儿,所有人都忙得忙的前脚不着后脚。

但即便如此,当他们知晓衣寒玉和塔莎的全部身体数据已经传送成功后,还是有一个算一个都围在了中央投录仪前。

作为唯二的两个幸存者,还是在异种堆里待了这么多天仍旧存活的幸存者——她们到底为什么能不被继续感染?

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也是必须要知道的问题。

比起“死亡”,“感染”其实更为可怕。

研究人员们相信,只要找到了衣寒玉和塔莎没有加深感染的原因,就能够预防人类再次被这类异种感染,成为人不人、虫不虫的东西。

然而这一切并非容易的事情。

面对一无所知的新型异种,研究人员们尝试分析了很多次,都没能从她们的身体报告中看出什么端倪。

——跳豆则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它们这是要……去学东西?”

一大早,正窝在紫苏草丛中晾肚皮的跳豆就被阵阵的吱哇乱叫吸引了注意力,它不太想起、又想看热闹,最后折了个中——换了个方向趴。

这样前面的脑袋既能看到发生了什么,又能趴在地上毫不费劲。

跳豆在心里暗暗地表扬自己:你可真是个天才。

“不是它们要去学东西,你也要去。”

宁芙瞥了眼老神在在、在土地上摊成一块儿圆润鼠饼的跳豆。

跳豆差点儿被一丁点儿都没有的风糊了耳朵:“……你说什么?”

“你也得去。”

宁芙无情地重复了一遍:“如果你想留下,就得去考试,考试没通过就会像小青和英子那样。”

她蹲下身摸了把跳豆的脑袋毛——跳豆的种族是短尾袋鼠,身上的毛摸起来和英子一点儿也不一样。

同样的大概是都很好摸。

跳豆:“……”

一向冷静(?)的它被宁芙搬过来的、足足有它三个高的大书堆震住了,仿佛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

——不知道它现在说当时下去救人的时候、整只鼠撞到了头还晕乎乎的……管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