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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书吏面色一紧,声音有些发涩“小吏对任主事的事不是太了解。”

高惟明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你不要紧张,就是随便问问,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就好。”

小吏点点头,将手中管笔搁在砚台上。

“这几日,在你看来,任主事有什么异常没有?”

“异常?好像没有,说话做事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挺正常的。”

“前日他是什么时辰离开的宣旨院?”

“离开的时辰?”

书吏皱眉想了会,道:“我们通常是申时三刻就走了,任主事也是如此,但前日……好像……我们下公离开时没见到任主事出来。”

他不确定的道。

“周书吏,前日我们下公时可见到任主事出来?”

他回头问另一边的书吏,周书吏抬头看他,隔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方摇摇头道:“没有,不知任主事啥时走的,反正应是最后走的。”

“那日可有什么人来见过任主事?”

高惟明看看身旁的书吏,又瞧着另一边的周书吏。

“这个不好说,每日都会有不少人来找任主事,大多都是枢密院里各部的人,哪能记得住具体是谁。”

周书吏道,身前这书吏也点头附和。

“熟面孔既然无印象,那有没有什么生面孔来找过他,如我这样的?”

俩人都摇摇头。

高惟明皱起了眉头,这任主事当日一反常态的没有和众人一起走,最后一个离开的宣旨院,是为了什么?

“任主事在你们这些同僚中与谁关系比较近?”

身侧这书吏与周书吏对望了一眼,还是周书吏道:“任主事为人谦和,与大家相处得也融洽,关系也都差不多,要说与谁多亲近也没有,谈得上有交情的估计就是领你来的刘副承旨了,他们还是同乡。”

“周书吏说的是,任主事和大家关系不远不近,真交好的就是刘副承旨,前日好像来找过任主事的也有刘副承旨。”

身前的书吏补充道。

“呃!刘副承旨前日是什么时候来的?”

“好像……好像是晌午过后,对,就是午时和未时间。”

“高指挥使,都承旨同意了,你随我进去吧!”

刘副承旨走了过来喊道。

高惟明拿起书案上一本本卷宗看着,这些多是有关西北的秦凤路、环庆路和泾原路等诸路的军防政令,堆摞在书案上,还没有归档,看来任主事被刺的当日,或许正处理的事务就是这些。一个小小的西夏就牵扯住这诸路军,一年耗费的军资也不在小数,高惟明暗自叹息。

刘副承旨站在他身旁,看他翻动卷宗,像是监视。高惟明对他笑了笑,随口问道:“刘副承旨和任主事关系如何?”

“他和我是同乡,关系一直很好。”

刘副承旨叹息一声,面露戚色。

“既然你们俩人关系不错,这几日私下可有过会面?”

“前些日饮过一次酒,这几日没有,前日因公事来找过他。我们虽都在枢密院,枢密院太大事也多,光院落就好几重,你也看到了,承旨司和宣旨院还隔着几个院落。平常是各忙各的,若不是公事牵连,想碰个面也不是易事。”

“你们饮酒时可听他说过什么特别的事没有?”

“没有,就是寻常多日不见后的叙旧饮酒,聊些琐事。”

“你们饮酒日距今有多久了?”

“十天前相约饮的酒。”

刘副承旨直接道。

高惟明放下手上最后一本卷宗,看了他一眼,又道:“那前日呢,你见他时,他有什么异常没有?”

“没有,一切都很好,我们说了会话,我就离开了,当时他各方面都正常。”

“他没约你下公后一起去东大街夜市逛逛?”

刘副承旨摇摇头,“他没说起过要去东大街的事。”

河西房?那就是陕西诸路的军务了,

检查完任主事的公事房,也没什么发现,高惟明和张班头向刘副承旨道了谢,两人出了枢密院。

“张班头昨日来枢密院找的是谁?”

高惟明问道。

“也是刘副承旨,没有敦武郎问的这么细致。”

“当时刘副承旨得知任主事被刺时是什么表情?”

“比较惊讶。”

“还有呢?”

“好像没其他了,就是追问了几句是怎么死的,有没有抓到凶手。”

“除了惊讶外,和我们刚才见他有没有其它不同?”

张班头想了想,道:“没什么不同。”

高惟明暗忖,那俩书吏说刘副承旨和任主事俩人交情深厚,看来也是表面现象。初见他时,他就没提自己和任志是好友这档子事,也没见有什么悲容,那反应就如知道个普通同僚遇害一样,直到在任志的公事房里特地问起他和任志关系如何时,他才说和任志交情不错,也才装出一点悲戚的样子,那神情一看就透着假。

还以为是由于张班头昨日来过,那股突闻好友噩耗的悲伤劲已经过了呢,看来压根儿就不曾悲伤过,欸,这就纯是个纸糊的同乡好友情。

两人到了任志的宅院,隔着门就能听到院子里有哭泣声。高惟明摇了摇头,家里摊上这种事,不悲痛是不可能的。

张班头上前拍门,过了一会,门才被打开,门后现出个穿着孝服的中年妇人,脸上还有泪痕,见是张班头也是一怔。

张班头道:“任娘子,有关令夫突然遇害的事我们还要进一步调查,这次是皇城司协同开封府办案,这是皇城司的高指挥使,他有些事要问问你。”

他向旁闪开两步,指着高惟明介绍道。

任娘子对高惟明衿衽一礼,将俩人请进院子。

院里摆放着一些办丧事的物品,两个上了年岁的老人正擦拭着眼角,一大两小的孩子跪坐着。

任娘子先过去对门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领着高惟明两人进了屋,任娘子请两人坐下,为俩人奉上茶。

这一家子人,突然家里的顶梁柱没有了,以后的日子也是艰难。

“任主事出了这种事确实让人难过,任娘子还请节哀顺变,为了尽快找到凶手,我们不得不来打搅你。任主事前日去东大街夜市有提前和你说过吗?”

“没有,妾身都不知他要去东大街,他下公后就没有回家。”

“那任主事平常有逛夜市的爱好吗?”

“夜市他是逛的,但没去过东大街,他逛夜市要么陪同奴家去,要么就带着几个孩子去,没有过独自一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