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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姬看得清清楚楚,一品堂的宅子被皇城司的人团团围住,这些亲事官们举着火把将狮子巷照得通明。

几组小队沿巷巡视,将巷子里想涌出门来看热闹的住户们逼回宅子,喝令他们都关好院门,不许出来。

有胆大的透过门缝朝外看,有的甚至攀上自家墙头看。亲事官对这些倒不管,只是不允许他们走出院门。

对面院子里站满了皇城司的亲事官,当中站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武官,身边有两个亲事官高擎着火把。火光下,他红袍黑靴,腰悬佩刀。剑眉朗目,高挺的鼻梁下,嘴紧抿着,面容很是冷峻。

他似是这伙皇城司亲事官的头,不断有人走来向他禀报。院子一侧,跪押着一排排胡人长相的人,也有不少是长着宋人面孔模样。还不断有人从各屋里被搜押出来。

玉姬躲在屋顶上的一摞瓦垛后面,静静看着,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栗着,她紧紧捂住嘴,那些被绑缚双手跪押着的人,大多都是她认识的。虽然他们面孔各异,有胡人面孔也有宋人面孔,他们对外都称自己是西域人、康国人、大食人,其实,其中不少都是夏国人。

不少党项人的面孔已和宋人没什么区别,让他们伪装宋人很难辨别得出,包括她自己,虽是党项人,却长了副宋人女子的面孔,而夏国境内本来也是有一些汉民。

看那宋人军官紧锁着眉头的模样,对满地跪押着的俘虏仍不满意,她不禁在心中怒骂道:“混蛋,我夏国费了不少心血苦心建立的细作组织被你一夜就端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想起刘翱说过,负责调查任志命案的是皇城司亲事官司的指挥使叫高惟明,而查阅流民安置书的也是他,难道这人就是那个高惟明?

远远瞧着那张英武俊朗的脸,她紧紧握着手里的短刀,眼里露出了浓浓的杀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她暗暗下着毒誓,一定要将这个叫高惟明的人杀死,不杀他,对不起夏国,对不起今夜被他抓捕的这么多同伴!

她从没有想到一品堂如此严密的组织会在一夜之间就轰然坍塌了。

或许会有一两个或者更多的细作被发现被抓捕,但被如此一锅端掉,这让她无法相信,可事实又就在眼前。

她望着被抓捕的同伴们,心里涌起无限的悲伤。

忽然,她心头一震,人堆里竟然没有看到堂主喀山的身影。她以为是天黑,火光跳动忽明忽暗的,自己是看漏了,忙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还是没看到喀山。她揉揉眼睛,眯了一会,然后再凝目一个个的看过去,还是没发现有喀山。

悲痛之余,她的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安慰,喀山竟然没有被抓获,他逃过了这一劫,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随即疑惑又涌上了心头,喀山今夜不在这宅子里,他去了哪里?还是说,他还藏在这宅子里只是还没被搜到?

想到这里,她不由又紧张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的院子。

高惟明手紧紧攥着刀柄,眉头皱在了一起,在院里来 回踱着步。

下午他来狮子巷巡查李锐这一队的监视情况,当即就决定今日收网,他吩咐李锐留下几人继续监视着一品堂的宅子,将其他人都带回皇城司,他要部署收网计划。

回到皇城司,他让人叫回其他四个都的人,又让人去开封府叫来张班头,待人都到齐后,他开始开会部署今夜的行动计划。

他将李锐的人打散,用他们作向导,引其他几个都头带人去查封抓捕一品堂旗下分布在京城各处的据点。

他亲自带领一都还有李锐都里余下的人直扑狮子巷一品堂的老巢。让张班头带他的开封府的人负责抓捕刘翱刘咏兄弟俩人,行动时间定在天黑后的子时。

当他宣布完今夜的行动计划时,除了李锐和张班头,其他几个都头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以,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都都头刘豹偷眼瞅了眼宣布完行动计划正低头看卷宗的高惟明,犹豫了下,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指挥使,今夜这行动总该有个什么名目吧,怎么突然就让我们去抓人,我们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是啊是啊,指挥使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我们也好给下面的人解释。”

其他几个都头也附和道。

高惟明目光移开卷宗,缓缓抬起头,冷峻的目光在几个都头的脸上扫过。

见他眼睛看过来,几个都头一个个垂下眼帘,不敢与他目光相接。

“没有什么名目,本指挥使也不会给你们解释,这就是军令,你们只需领命执行。”

高惟明冷声道。

他将面前的卷宗翻开,是三张纸,将它们一张张的发给二都四都和五都的都头。

“今夜,刘豹和李锐,你们两都由我指挥,其他三个都将你们面前纸上的人都给我带回来,少一个就是任务没有完成,该罚则罚。你们听清了没有?”

几个都头被高惟明的威压所慑,犹豫了两三个呼吸,皆朗声道:“听清了,唯指挥使之命是从!”

到了出发的时辰,各自领人出发,高惟明领着一都和李锐的半个都的人奔向狮子巷。

到了狮子巷,一切进展很顺利,先派了两组人守住狮子巷两头,然后将一品堂的宅子团团围住,翻墙进入宅子,打开大门,众人一涌而进,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就将大部分人控制住,不少人在睡梦中被抓,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一品堂的这座宅子不小,花园假山都有,有反应快的,四处躲藏,搜查他们倒费了不少功夫。

好在事前已将宅院从外面围住了,有几个想翻墙逃的,刚跳下墙就被外面的人按住押了回来。

李锐站在高惟明身侧查看抓到的人一一对应着花名册查验。刘豹则带着人在各院各屋的搜查。

等人陆陆续续都回到了前院里,李锐面上不是太好看,他涩声道:“指挥使,喀山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