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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倾墨记相思 > 第249章 如果是你,我不会怕(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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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如果是你,我不会怕(终)

京城街头。

人头攒动,周遭小铺卖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有女子喜爱的胭脂水粉、衣裳饰品,亦有各类食铺,冒着热气腾腾的烟雾。

数十米外,便可清晰听见那些莺莺燕燕的嬉笑声,男子轻浮的笑声与其融合,竟也有几分说不出的和谐。

白衣男子向此处远眺,嘴角不经意上扬。

如今的凝香阁已恢复了当初的模样,烧毁的房屋几经重建,便又是砖红色阁楼的辉煌大气景象,小桥流水格外悦耳,仿佛将此处构造成了一个文人雅士的栖息地。

即便白安已逝,凝香阁的魏姨也未曾改过当年的嚣张气焰,依旧没人能欺负到凝香阁姑娘的头上,据说如今背后依旧有人支撑,传闻是杭府。

白衣男子只是伫立了片刻,便因容貌过于俊美,已惹得不少女子对他暗送秋波,想来不宜久留,他向街头的另一处走去了。

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走路便毫无气力,仿佛脚踩棉花。他的身子薄如蝉翼,即便是路人都不禁担心他会被风一刮就倒。

他走到一个铺子前,缓缓说道:“给我一盒桂花糕,一盒绿豆糕,谢谢。”

他的声音有点轻,却像极了温泉里弥漫的烟雾,温柔而细软。

“好嘞!”小二一声应下,开始麻利地准备起来。

他的手深入衣袋,颤颤巍巍地准备取出银子,此时,另一只手拦在眼前,他一抬头,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我替这位公子付。”

他们相视一笑,无需言语。

湖畔旁。

春风微暖舒怡,柳絮空中飞扬,桃花的尖尖角在簇拥的丛间探出了头,纯白胜雪的天鹅在湖中央游走,鹅掌轻拨,在如镜般清澈的湖面上划出了一阵阵的涟漪。

杭初细心地打开食盒,将一碗豆子粥细心地替他盛好,又为他沏上一壶茶,把糕点放入盘中,摆在他面前。

一直看着他忙活的杭墨微微笑问:“芸儿最近怎么样?”

“已经是大姑娘了,长得像她娘,漂亮。”杭初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该给她择个良婿了。”

“让她找个自己喜欢的。”

杭初的语气柔了下来:“我知道。”他坐下后,为自己酌了一杯酒,杭墨不喜饮酒,他的酒,都是为杭初备着的。

“府中其他人可好?”

“三娘还是老样子,我有时候空了也会去陪陪她。玉风的妻子前些时日又给他生了个儿子,还有顾淳杉,现在天天在府里玩闹,倒也自在,许若嫣……”他顿了顿,神色有些遗憾,“疯癫之症一直未愈,前些时日失足摔倒,后脑勺受了重击,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救不回来了。”

杭墨吃着糕点,并未作答。

“最近我朝堂上的事处理得还算得心应手,没前段时日那么手忙脚乱了。”仿佛猜到了杭墨要继续问什么,杭初先一步回答了,“你呢?”

杭墨环视周围:“我一个人住在这,自然风平浪静。”

“嗯,那也好。”杭初喝下一口酒。

这十年,杭初即便再忙也会抽空来探望杭墨,只是,兄弟间不知不觉已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从前即便无事也能两个人聊上整整一天,如今明明有足够的时间,却常常相对无言,只能说上些不痛不痒的寒暄,才能尽量使气氛别太尴尬。

寂静许久后,杭墨喝了口粥,突然唤道:“大哥。”

“嗯?”杭初回过神。

“我们。”他认真地看着杭初,“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

突然面对这个问题,杭初握着酒杯的手不禁一晃,酒水沾湿了他的手指。

“可能……”他放下酒杯,苦笑道,“在你离开以后吧……或者,更早一点。”

“怎么说?”杭墨等待着他的下文。

杭初低着头,嘴角的笑容逐渐苦涩:“我惭愧……”

杭墨看着他,蝶翼般的睫毛微颤。

“都是因为我。”杭初继续说着,语气中尽是苍凉,“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愧疚,若我当初没有听信爹的话,弟妹她……就不会死了。”

“大哥……”

“我有什么资格担上你的这一声大哥?”杭初打断他,眼眶已经红了,“我口口声声地说我信你,可我却被蒙蔽了双眼!若我当时选择坚定不移地相信你们,那现在……就不一样了。”

他一口气说完了一切,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只是说完后,心中压抑多年的痛,也终究释放了出来,仿佛被抽出一块沉重的石头,此刻,身心都松了几分。

杭墨依旧很平静,他的笑容始终未散,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温柔:“我很高兴,大哥终于对我说出了这些话。”

“你说什么?”杭初诧异地看着他。

“我只想告诉你,不要自责,我和思言,都从不怪责大哥。”杭墨抬起头,轻柔地搭在他肩上,“你永远是我惟一的大哥。”

杭初突然放声大哭,哭得像孩子。

这些年,他已褪去了一身的顽劣和痞气,他可以将整个杭府管理的有声有色,亦能在朝堂上担起任何重任。

他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风流少年了,如今肩上的担子更重,笑容,也越来越少了。

还好今日,他在杭墨面前好好放肆了一回。

“好了,差不多行了。”杭墨无奈地笑着,“我都还没哭呢,你哭什……咳咳……”

他取出帕子捂住了嘴,再拿下后,洁白无瑕的帕子上便染红了一滩殷红的血迹。

“怎么回事?”杭初止住哭声,神情紧张地拉住了他的手,“我不是一直叫医师来给你诊断了吗?怎么还不见好?”

杭墨虚弱地笑着,嘴角尚有血迹留存:“一身的病了,好不了了,更何况……”他顿了顿,“心病最难医。”

“二弟,你别闹。”杭初紧紧蹙着眉,“药一定得按时喝,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好吗?别想了。”

他知道,说这些都是徒劳,只是此时,他已经慌到语无伦次了。

他努力使语气平静下来:“你都答应过要陪我练剑,好好补偿我呢。”

“练不动了。”杭墨打趣道,“就当你功过相抵吧。”

“你少来这套,总之,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

“知道,啰嗦。”

“你还嫌弃起我来了?”

“你家芸儿有没有说过你很吵?”

“我家芸儿才不会嫌弃她爹……喂!你还笑!”

……

那天,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很久,直到傍晚时分,绚丽的彩霞晕染了半边天空,杭初方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屋子中又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桌上有喝剩的粥,亦有两块还未吃完的糕点。

杭墨取出床头的游鱼玉簪,抱在怀中,静静地躺了下去。

他们当初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如果我哪天真的不在你身边了,你准备怎么办?”

“我想……我应该会继续用着你用过的东西,吃你爱吃的食物,去你爱去的地方,就好像,你从来都没走,一直在我身边陪我。”

“你有没有觉得很吓人?怎么听都觉得你在陪着一个鬼过日子。”

“嗯……我有点怕鬼,但如果那个鬼是你,那我就不会怕。”

最近身子愈发不如从前,人总是乏力不堪,醒着的时候也逐渐变少了。

“睡了。”杭墨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与谁温柔细言,“最近梦见你的次数又多了,可能没多久,就能真的见到你了吧。”

七日后,杭墨因积郁成疾,于湖畔小屋中在睡梦里离去,享年三十三岁。

杭初发现时,以为他只是面带微笑地睡了。

也许他真的只是睡了,然后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