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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董,江川医生约您见面,说是要谈一下姜小姐和陈渔小姐的体检报告。”

慕郗城眉心紧拧,半晌后应了句,“知道了。”

“还有——”章理事在听筒里欲言又止。

“说。”

“董事长,我们单方面推迟梵雅珠宝新品发布,引发很多合作商不满,这部分亏损将会给梵雅带去不小的资金问题,您看是不是要见见海瑞的……”

“不见。”慕郗城淡漠道,“找管助理帮我预约江川医师,下午见面。”

“知道了。”

章远挂断和董事长不到10分钟的简短通话,无奈叹了口气,海瑞的事儿看来要折腾一段时间了。

最大的问题就是慕郗城不愿见西瑞二少。

算了,不见就不见吧。

没有人比章远清楚,上司是被过去的伤伤痛了,麻木了。

*

下午,章远开车来接,慕郗城和时汕同时出发,目的地不同。

一个去医学,一个去学校。

出门之前,时汕轻微热感冒,陈女士切了一片姜让她含在嘴里,直到上车才吐了。

她的手包一直在慕郗城这边,说起来有些好笑。

自从他有意不让她喝太多水以后,时汕每天出门还要给他检查,不再带水了。

陈屹舒见了,还戏谑他,“你这么管着她,当心哪天把她真的惹毛了。”

惹毛了再哄呗,他是为了她好。

午后,劳斯莱斯幻影在大道上缓缓行驶。

慕郗城坐在时汕的身边,看她频频蹙眉,于是伸手从车内的冰箱里取了一个橘子。

剥皮后,掰了一瓣喂到时汕唇边。

原本晃神的时汕一怔,有些受宠若惊,他这种唯我独尊的男人也会体谅人?

并不是矫情不识趣的人,时汕一小口一小口吃了下去。

只听身边的人说,“生姜太辣了,得亏你撑到现在。含了半天,喝水破坏效果吃水果缓缓。”

陈渔最讨厌吃姜,慕郗城记得清楚像是本能。

今天陈女士要时汕含一片姜在嘴里,慕郗城看她拧紧的眉心,就知道时汕必然也很讨厌姜。

不过,到底长大了,24岁的她爱装乖,还从没拒绝过陈女士。

“酸吗?”慕郗城问得是橘子的味道。

时汕只为了压下去生姜的麻和辣,哪里顾得上尝橘子的酸甜滋味。

不听她答话,慕郗城说,“再尝尝?”

一个橘子,就这么他喂了她大半个,后来放在她手里让她自己吃。

慕郗城说,“阿汕能解渴的东西多了,不要光单喝水,你喝水喝得太凶不好。”

罕见今天他情绪不错,在车里给她讲起了道理。

慢条斯理的,倒也不让人排斥。

章远开车,副驾驶位置坐着jan,两人第一次听到慕董事长用这么慢的语速说话,温吞的不免有些不适应。

这么好声好气,怎么感觉像是‘家长’在教育孩子?

面面相觑,简忍不住有些想笑。

实际上一路上慕郗城和时汕也没真的说过几句话,车程行了一半,沉默着,他又在她的衬衣袖口里看到了那条烟黛色的丝巾。

“阿汕,你不觉得热?”

劳斯莱斯车内温度适宜,空调开得温度刚刚好,慕郗城的这个问题就显得有些莫名。

“不热。”

他不招她的时候,她也没必要和他闹太僵。

假未婚夫妻,至少看起来要像。

所以,每一次慕郗城说话时汕都会认真的回答。

“那下了车会热吧。”

六月中下旬的天,怎么可能不热?

时汕不知道慕郗城这些话都是因为什么引起来,和他搭腔也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他睨着她说,“穿这么多?”

其实,他只是对那条系在她手腕上的丝巾耿耿于怀。

管她喝水,管他背书,这个男人现在又要管她穿衣服了?

时汕扯了下唇角,失了耐心,也不再回话。

慕郗城盯着她的手腕上的丝巾,眼眸暗了暗。

拿了一罐jan带来的冰咖啡,是易拉罐包装,慕郗城动手将拉环拉开。

“喝吗?”

尝了一口后,他有意放到她手边,和喂橘子不同,这次不是诚心让她喝得。

时汕回:“不——”

‘喝’字还没有出口,就在一个换车道的转弯中,灌装冰咖啡洒了出来,直接倒在了时汕的手腕上,香浓的冷咖啡从手腕淌下去。

同时遭殃的,还有那条系在手腕上的丝巾。

“真是抱歉。”

漫不经心的语气,时汕听不出他的歉意。

慕郗城见此,浅笑着用纸巾帮她擦拭袖子,瞥到时汕不得已拧眉解下了手腕上的丝巾,他的笑容好像显得有点过分恣意了。

*

先送时汕到f大去,就要抵达目的地,慕郗城给她松松垮垮地挽起了一只袖子,遮掩了上面的咖啡污渍,算是变相形式的道歉。

一点都不担心时汕的成绩,他叮嘱她的只有,下午几点出来在校门口,等简来接她。

除了车上冷咖啡的闹剧,难得两个人今天一天平平和和的没闹什么矛盾。

“去吧。”

打开车门,慕郗城看时汕下车,浅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在时汕下车后须臾,继续下车的还有jan,不过jan走向的是f大的校领导大楼。

等jan走远了,慕郗城靠在座椅上,在章远驱车去市中心的途中,他一路无话。

直到目的地抵达,章远叫了他一声,“慕董事,医院到了。”

慕郗城还是没有下车,就这么在车里打火,点了一支烟。

抽烟抽了半晌不见动静。

章远疑惑,“董事长?您——”

“怎么办章远?我现在有点紧张。”

紧张?

章远被慕郗城的出口的这两个字给吓住了。

慕企先年在慕郗城父辈手里的时候其实相当的暗黑,全部盈利完全是从‘黑’里来,直到后来一直到慕郗城手里,才完全走上正轨。

慕企,一个习惯了在暗黑环境里的企业,要走干净的道路,势必会引起潜藏势力和曾经老慕家帮派里的斗争。

数年前,为了慕企走正路,被暗黑势力买凶捅过数刀的慕郗城都没说紧张害怕。

现在,他说他紧张。

章远怎么可能不害怕。

慕郗城坐上这么高的位置不是白白来得,并非养尊处优,这个男人受过太多罪。

那些提心吊胆的过去,说出来怕是都没人真的相信。

经历了那么多,章远以为不再会有什么让他有大的情绪起伏。

可,现在章远感觉得到他的不安,所以诧异。

恍了神,直到慕郗城下车,章远都沉浸在满车的焦躁里。是慕郗城留下的压抑氛围。

降下车窗,他急切想要透透气。

29岁,慕郗城早已经习惯了不喜形于色,尽管焦躁他脸上的表情算是沉静。

江川在私人办公室等了他很久,直到见他进来,他说,“慕先生,请坐。”

出于礼貌,江川起身想要到饮水机前给慕郗城倒一杯水。却被人阻止了。

“不必麻烦了,说你想说的吧。”

指尖夹着烟,烟雾缭绕,慕郗城深吸了一口,唇色染上青白。

将得出的核实报告放在桌面上,打开资料袋递给他,江川和慕郗城面对面坐着。

他开口后,说得第一句话是:“慕先生,其实和您预期的一样,姜时汕小姐和陈渔小姐的dna完全一样。”

慕郗城的手指一顿,烟灰徐徐砸下来,灼痛了他的手指他都没大得反应。

他还在等,等江川继续说下去的话。

“虽然,两份报告身体状况明显显示不同,陈渔小姐生前的身体状态要好过姜时汕小姐,可从多方面检测结果看两个人都应该是一个人。”

慕郗城还在抽烟,还是没什么反应。

“目前医学判定到此,基本可以判定姜小姐和陈渔小姐是一个人。当然,前提条件必须是陈渔小姐没有同卵双胞胎的姐妹。”

“如果她有呢?”这才是慕郗城一直想问的。

“嗯?”

江川愣住了,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慕先生,从基因遗传的角度上来说,同卵双胞胎是一个精子和一个卵子形成的受精卵最后分化成两个胚胎。所以很抱歉,目前同卵双胞胎在成年后靠dna是区分不出来。”

“还有别的办法么?”

“唯独可以靠采集指纹的方式,这个方法是最直观的,您——”

话说到这儿,江川闭嘴,不再继续说。

只因陈渔小姐是故人,尸骨未存,哪里还有采活人指纹这一说。

在烟灰缸里摁灭烟,慕郗城只拿起桌上的那份时汕的体检报告单,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