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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沉重的土块应接不暇的砸落在霍凉笙与萧湛的身上,二人本就中了箭伤,已无任何招架之力,很快被砸伤,额头与脸被大小不一的土块砸的鲜血流淌,甚是凄惨。

沈清禾的眼睛被这些鲜血染红,她的世界里全是血!与那噩梦中的一幕重叠!

她感到作呕,浑身颤抖,匍匐的身体吃力的起身,艰难开口。

“莫要伤及无辜!他们是来解救你们这些孩子的!真正的凶手是他,陆淮迟!”

沈清禾指着陆淮迟,乌眸满是愤怒。

而陆淮迟站在她的不远处,高大伟岸的身姿如一尊屹立不倒,永不融化的冰山。

他的视线冷冷划过沈清禾的脸,薄凉的唇角掠过一丝冷蔑的笑,仿佛在笑她是一个小丑。

果然,回应她的,是更多人的投掷。

其中有一个不小心砸到她肩膀受伤处,一阵剧痛袭来。

萧霍二人那欣长卓然的身姿被猩红的鲜血笼罩,掩埋,直到血肉模糊。

“清禾,看看吧,你值得吗?”

萧湛将拳头陷在了土堆里,那双剔透温润的眸子填满了仇恨。

他恨陆淮迟!

只要陆淮迟给他一日活路,他就一日与他为敌,永生为敌!

沈清禾看着血肉模糊的霍萧二人,想到了那个噩梦,想到她那个被踹掉的骨血,又想到她为了给陆淮迟留活路,居然可笑到去挡下萧恒的暗箭!

她捂着脑袋痛苦万丈。

“不要,不要!!”

陆淮迟缓缓走来,居高临下,如王者:“不要?求我。”

沈清禾摇头,看着那些因为愤怒而狰狞的百姓,后退着。

她退到了萧湛的身上,沾了满手的血。

萧湛与霍凉笙已经是奄奄一息。

她没有退路,看着陆淮迟,如同看着啃食人的恶魔:“求你……陆淮迟,我求你,不要伤害他们……”

陆淮迟似不满意,重力的抬起她的下巴:“看着我,虔诚些。”

“内相大人,我求你!”她抬高声音,看着这张令她生怖的脸,只有恐惧,憎恶。

陆淮迟很满意,松开她的下巴,面向百姓,俨然正义之士:“各位且先息怒,陆某定将恶徒上交于朝廷,为民除害!”

他的话如同圣旨,百姓们顿时停手了。

“敢问大人,这几个罪魁祸首是何方人,什么身份,为何要抓走我们的孩儿?”

有一百姓带头质问。

“正是,若朝廷放任不管,只怕大人走后,这些歹徒又开始作恶!”

“他们并非歹徒,而是当今摄政王与大理寺卿霍大人,不知为何会有此番恶行,陆某会尽量查探清楚。”

沈清禾的头顶响起陆淮迟的声音,她抬眸时,正好看见他那双凌冽的眼睛在她身上横扫。

沈清禾一阵恶寒。

他真会做戏啊,明明是他策划这一切。他抓走这些幼童,在引萧湛与霍凉笙赶来至此,在把一切推的一干二净,自己充当除暴安良的正义之神!

陆淮迟话落,一片哗然,有的害怕,有的不可思议,有的愤慨。

“这可如何是好,我们方才打了摄政王与大理寺卿,今后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也打了,可他们实在可恨……”

“打了又怎样?!堂堂的摄政王与大理寺卿,居然做这等丧心病狂之事!为官不是应该为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声张正义吗?为何如此!”

“这些朝廷命官不但没有造福百姓,却坑害百姓,这样的朝廷,不如推翻它!”

“对,不如推翻!”

陆淮迟听着百姓的怨声载道,鹰隼似的眸掠过得意。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各位稍安勿躁,明日,陆某不惜死谏,也要为各位讨还一个公道!”

百姓们对陆淮迟更是钦佩不已,又是一番跪拜,便在御林军的护送下,各自家去了。

不省人事的霍,萧二人被装进囚车,成了囚犯,戴上了沉重的枷锁。

他们的脸上全是血,已看不清真容。

沈清禾见此,无尽的愧疚涌上心间。

她真傻,为何要留陆淮迟活路?她疯了吗?!

见陆淮迟要走,匍匐在地的沈清禾扯住他的袍摆。

“内相大人,不要这么做……”

陆淮迟嫌恶的将她手拿开:“把她带下去,洗干净。”

随即便消失在月色中,与黑暗融为一体。

沈清禾被前来的两个侍女扶起,然后坐上了一辆两轮马车,随了山下去。

沈清禾浑浑噩噩的,不知身在何处,脑海里面全是陆淮迟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直到感觉自己飘在水中,耳边也传来了哗啦啦的流水声,她才渐渐有了意识。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了热气腾腾的浴桶内,两个侍女拿着水瓢,舀水,不断往她身上冲淋着,拿着一个刷子重力的刷着。

她肩上的伤口未曾痊愈,刷子扫过那结痂处,痛的钻心。

“相爷嫌你脏,要洗干净,你先忍耐一番,”

侍女又加大力度。

沈清禾忍着痛,将嘴唇咬的乌紫。

在极致的痛她都尝过了,这点痛,忍忍也就过去了吧?

她自嘲的笑了。

侍女见状,愣一下,觉得她笑的有些渗人,不满的道:“别笑了,怪吓人!”

沈清禾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笑。

侍女皱眉,正想掐她时,陆淮迟来了。

“相爷。”

两侍女立即退缩,用红绸将她头肩披住,同时跪下。

倒不是怕沈清禾染了风寒,只是担心陆淮迟怪罪,便想将方才用力洗刷的伤口巧妙盖住。

陆淮迟看着浴桶内的沈清禾,不言,挥手遣退侍女。

待侍女走后,陆淮迟站在浴桶旁,依旧沉默。

沈清禾那双眼睛空洞的越过他,看着前方。

洗去尘埃,那张秀脸更显清丽脱俗,只是在不似以往那样活泼灵动,就像一尊木偶。

温水淹过她雪白的肌肤,头与两肩被一块红绸盖着,半遮半掩,水一跌宕,丰腴玲珑的身姿似跟着摇曳。

陆淮迟的眸沉了几分。

他想到了三年前成亲那时。

洞房花烛,沈清禾顶着大红盖头,坐在榻上,当他揭开盖头时,沈清禾倔强又怯怯的握着红盖头,掩住脸,只睁着天真纯洁的乌眸看着他,带着几分好奇与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