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3.32“苍老”
“所以，这就是你为镇上几百号死者的解释？”罗冲冷冷问道。
“哦，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准备解释什么，奈非利人，你们这种特殊生命我见过不少，能像你这样和天使亲亲爱爱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战争骑士耸耸肩，表情依然淡定，“还有，准确的数字是九百三十五个，原本应该是一千四百五十一个。”
“是吗？数字挺准确的。”罗冲右手一晃，天使之刃已经紧紧握住，“真可惜，你只有一个。”
“所以，镇子里其实从开始就没有所谓的‘恶魔’，是你再祸害他们？”乔妹同样拔出天使之刃，一脸愤怒的说道，“你蛊惑他们，让他们以为身边有恶魔，然后引导他们自相残杀？”
“你搞错了，人类自相残杀不需要我帮什么忙，就像是贯穿上个世纪的战乱，我甚至都没有直接影响过哪怕一个人，完全依靠他们自己就够了。”战争骑士看起来依然优雅，甚至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从古到今，从未改变。
就像这座小镇，我唯一做过的事情，仅仅是弄断了作为入口的小桥，连那条警示壕沟，都是他们自己挖出来的，我不需要没有蛊惑谁，只是提醒他们，这个世界上有怪物，有恶魔，接下来的事情伱们都看到了。”
“真是无耻的怪物。”乔妹恼火的就要冲上去，却被安娜拉住。
“你说我是怪物？”战争骑士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我甚至比你们人类的历史还要长，当年这个世界还没有人类，我们兄弟就已经存在，因为战争并不只是发生在人类中间，任何生物都有自己的欲望，他们会主动发起战争。
我来到这里，或者说回到这个世界上，真正需要做的事情不多，只要及时出现在正确的地方，剩下的问题可以交给其他生物，当然也包括人类，之所以选择这座小镇，仅仅是因为我和其他兄弟约好的，一起在近期相聚。
我们的存在，不过是相当于正餐中间的小小甜点，作用也许就是调味儿，却能让你们撕开表面上虚伪的妆容，不要忘记，我能看到你们的内心——嗯，至少是能看到你的内心，你想独占这个奈非利人，还讨厌他的花心？那真是太遗憾了，天使小姐肯定不同意。”
“战争，在我的面前，你再也没办法蛊惑谁。”安娜冷冷的抽出天使之刃，却轻轻扬起臻首，双目微微眯起，“更没办法对我产生任何影响，不过你说的也对，任何存活的生物都有自己无法破除的欲望，我也不例外，只是我的欲望不一样！”
嗡——
安娜突然美目睁开，一道道温和的能量波纹以她为中心，迅速向整个小镇扩散，波纹划过的地方，所有原本一脸凶悍的居民全都顿住，眼神中慢慢恢复光泽，意识也从无尽的戾气中挣脱出来，甚至连冲突都慢慢停止，所有人都不再杀气腾腾。
“驱散光环吗？”罗冲和乔妹对望一眼，都感觉有些傻眼。
“哦，这可真是让人意外。”战争骑士脸色猛变，难以置信的扫视周围片刻，最终很无奈的意识到，这次真的栽了，特别是看到安娜握着天使之刃向他走来时，罕见的有些慌乱，“天使小姐，我们都清楚，你手里那东西对我用处很小。”
“安娜，他说的没错。”罗冲赶紧拉住依然想要动手动的天使小姐，却在战争骑士面露微笑时自己冲上去，抓住他的脑袋狠狠撞在墙上，趁他蒙圈的时候锋刃前削，一声惨叫之后，四根血淋淋的手指落在地上，“但是，我能让你暂时没办法作恶！”
战争骑士傻傻的看着某人捡起中指，最主要是摘下了上面的戒指，只能面露无奈之色，身体缓缓消散；随着他的完蛋，整个镇子上空压抑的气氛也随之消失，就连空气都仿佛温和了不少，一起消失的还有镇子中心大道上那辆红色野马越野车。
“所以，我们杀了战争骑士？”乔妹傻傻的说道，“天启四骑士之一的战争？”
“没有，天启四骑士都杀不死。”安娜苦笑着摇摇头，随即向罗冲问道，“乔纳森，你怎么看出来，他的核心是这枚戒指？”
“我没看出来，只是感觉戒指很奇怪，就趁机试试，我原本想的只是折磨一下他，让他痛苦难受。”罗冲当然不能说，他早知道问题出在戒指上，“战争骑士的实力很一般，也就是和普通天使差不多，真的让人不理解。”
“乔纳森，战争骑士或者说天启四骑士，真正可怕的从来都不是实力，而是他们的影响。”安娜无奈说道，“每次他们出现，必然会带来可怕的灾难，战争、瘟疫或者饥饿等等，紧随其后的就是大面积的死亡，他们是一体的。
他们也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杀死’，说是驱散更合适一些，然后就会为这个世界带来短暂的和平，但迟早有一天，当条件合适的时候，他们会再次回归，重新带来可怕的灾祸，以及大量的死亡，乔纳森，这一点不只是人类不喜欢，天堂同样讨厌。”
“额......类似于这个世界黑暗面的集合体？”罗冲轻轻揽过乔妹，不太自信的说道，“只要人类积攒了太多的负面情绪，他们就有可能趁机回归，利用这些.....总之就是不好的东西，继续制造灾难？”
这种类似于“设定”的东西，他其实不陌生，相比之下，反而是安娜说的那句“天堂同样讨厌”，他连话头都懒得接，但凡对历史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时代越黑暗，教会的势力就越大，这一点不是针对谁，而是宗教都这鸟样。
“差不多就这意思。”安娜稍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罗冲把玩着手里的战争戒指，最终将其收到手镯中，“这里的事情算是解决了，我们去看看艾伦和鲁弗斯。”
“安娜，那个‘以诺派符文’！”乔妹赶紧说道。
“放心，忘不了，就是阿什那里，我估计要专门抽个时间才方便，当然还有其他‘姐妹’。”天使小姐还没忘了趁机点一点某人，“走吧，估计艾伦已经等急了。”
“嗯哼。”乔妹同样瞪了某人一眼，挣脱后跑到安娜身边，姐妹俩互相挽着，说说笑笑向“避难所”走去。
罗冲哭笑不得，赶紧跟上去，强行挤到两个妹子中间，一边一个揽住，这才继续重出发。
当天中午，早已无人的镇中心一家饭店中，罗冲亲自下厨做出来满桌中式菜肴，口味只能说凑合，但也远比一天到晚面包、油炸、甜甜圈的美式餐饮好多了，至少不论是艾伦还是鲁弗斯，看起来吃的都很开心——两个妹子？吃惯了，就那样。
“乔纳森，总之，谢谢你，下次你再有什么找我帮忙，不用带酒了。”鲁弗斯一口气干掉半瓶饭店里最好的红酒，一边摇头晃脑享受一边说道，“我得说，当猎人当到你这份上，简直让人不知道怎么说，也许，这就是人生吧！”
“记得‘抽时间’回几趟阿什兰，看看我这个老婆子。”艾伦敲了满脸不爽的女儿一下，原因不详，因为这娘俩饭前谈了好长时间，谁也不知道她们谈什么，“乔纳森、安娜，照顾好这个小笨蛋，至少别让她受什么伤害。”
“你放心！”罗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就好。”艾伦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却转向安娜问道，“天使小姐，真的是‘天启末日’开始了？”
“谈不上，只能说有开始的可能性。”安娜摇了摇头，“现在天启四骑士复苏，还没怎么动作就被我们解决掉一个，其余三个虽然没什么线索，但四骑士一般都是同期出现，相信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的痕迹，也能尽快解决他们。”
“说的好像很轻松一样。”鲁弗斯*特纳明显喝的不少，“乔纳森，谢谢你们，不管什么原因，你们救了我的命。”
“今后小心点儿，世界越来越不安全了。”罗冲笑着说道。
“也许吧。”鲁弗斯说完就站起来，抄起桌上一瓶红酒掂量几下，毫不客气的揣进自己怀里，“行了，你们自家人的事情，自家继续商量吧，我就不打扰了——对了，关于‘天启’的事情，你问过鲍比吗？”
“来的太急，忘了。”罗冲摇摇头，“你和他说吧。”
“放心！”鲁弗斯点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他很棒，能活到他这个年龄的猎人只有两个，另一个是鲍比。”艾伦望着鲁弗斯的背影说道，“当然，你们肯定例外，接下来的事情很多，今天大概是我最后一次面对‘案子’。”
“艾伦，你答应了？”乔妹表情一亮。
“哼！”艾伦瞪了女儿一眼，转头看向罗冲，“乔纳森，谢谢你愿意接下这个笨蛋，总之，你们一切都要好好的。”
“艾伦，其实我们很安全。”看到岳母大人罕见的眼圈发红，罗冲赶紧起身说道，“乔很好，我们.....”
“随便，那是你们的事情！”艾伦说完就起身，抄起桌下一只文件袋扔在饭桌上，招呼不打向店外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罗冲觉得眼里进了沙子。
“乔纳森，人类的寿命太短暂了。”安娜望着艾伦背影轻叹。
“你说过的——”乔妹哭的梨花带雨，却又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只是整个人钻进罗冲怀里。
“放心，我们大家都会好好的，包括寿命。”罗冲用力搂紧妹子，顺便将文件袋中的材料抽出来，“艾伦总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这么一堆案子。”
“战争骑士完蛋之后，镇子里的信号恢复，我看见她在镇中心警局呆了不少时间，大概是趁机操作电脑，从阿什那里弄来的东西。”安娜从材料中抽出一张彩色照片，“尸检报告吗？按照材料上给出的信息，看起来确实不太正常。”
“安娜，我们就这样一个案子接着一个案子吗？”乔妹不满的抱怨，“人类除了工作之外，应该还有休息；乔纳森，你是华夏人对吧？八小时工作制不是你们最先兴起的吗？八个小时工作，八个小时睡眠，还有八个小时休息娱乐。”
“额，关于这个问题......”罗冲能说什么？福报九九六还是全年连轴转，“不是我们搞出来的，但确实是因为红色势力兴起才逐步完善，总之就是这样；不过，你说的很对，我们确实需要休息，反正案子不着急，我们路上可以游玩一番。”
“乔纳森，人类确实需要休息。”安娜轻轻揽着乔妹笑道。
乔：......
一星期后，科罗拉多州，朗蒙特。
“米特*塞维尔，出生于一九八四年？”看着冰柜中苍老如八十岁的尸体，哪怕是早已翻阅过资料，罗冲还是很不理解，“柯林斯警长，你确定没有开玩笑？这可不仅仅是科学无法解释，恐怕神学都难以解释清楚，就算是上帝，也不能随便剥夺人的寿命吧？”
“乔纳森探员，我明白你的怀疑，但事实却是如此。”看起来很精干的白人警员满脸无奈，“当日报警的是他的妻子，我们过去的时候，就看他已经躺在卫生间里，没有丝毫的生命体征，而且不论是长相还是身体，都和常规记录对不上。
但是，他的妻子坚持说亲眼看他进入卫生间，中间再没有人出来过，而且以卫生间窗户的尺寸，正常人也爬不出去；之后所有的检验验证，包括指纹、血型和dNA，全部检验结果与之前的记录相同，这就是米特*塞维尔。”
“乔纳森，柯林斯警长没有说谎。”旁边翻阅尸检材料的安娜说道，“也许是出了什么我们无法理解的病症，以后才能查出来，暂时来说，我们只能认可这份报告，我想试试有没有类似的案子可以对照，警长先生，警局中有记录吗？”
“如果你说的是这种突然苍老的案子，很抱歉暂时没有。”柯林斯警长摇了摇头，“但如果是老人的案子，我们确实还接到过一起，但并非死亡，而是失踪，具体材料在档案室，如果你们需要的可以复印一份，只是要按程序填一下申请表，以及签字。”
“感谢你的配合，柯林斯警长！”罗冲笑着与警员握手。
警局门外停车场。
“小妞，起床了！”安娜拉开后车门，纤手一伸落在某处半月形柔软上，故意揉捏几下才笑着调侃，“从河通镇（RIVER pASS）到这里最多一天的路程，你故意拖着走了七天，现在知道代价了吧？老老实实当你的十分钟小姐不就行了，非要挑战不可能。”
“安娜，我们到了？”乔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很是呆萌的看着天使小姐，“那就出发吧，我们还是先去警局吧？我的工装西服在车顶行李箱，帮我拿一下好吗？”
“等你起来，什么事情都耽误了！”安娜干脆扬起纤手又落下，发出“啪”的一声，让人听着非常心动。
“安娜！”罗冲上车揽起依然迷糊的乔妹，脸上全是哭笑不得，“我们已经从警局回来了，虽然没查出多少有用的消息，但也得到了另一起关于老人的案子，正准备过去看看两者是否有什么联系。”
“你——”乔妹一副奶凶表情瞪着某天使，面颊羞的通红，还没忘了反驳一下，“两件案子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涉及到‘老人’，很难说有什么联系，我觉得大概率是浪费时间。”
“难得你还有清醒意识，没被乔纳森冲傻。”安娜坐进后车厢，笑着“抢过”依然天体的乔妹，再把罗冲推出去说道，“其实查案子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完全碰运气，碰上了最好，碰不上也没办法，只能等下次机会，特别是没有任何案情切入点的时候。”
“安娜，你刚才在尸体上看出什么问题了吗？”乔妹红着脸问道，“我的意思是说，不太干净的东西，恶魔气息、硫磺味儿之类。”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没有。”安娜摇了摇头，“至少现在来看，我还没发现什么超自然问题，也许我们可以先去看看这位失踪的老人，试试能不能通过对比查出什么。”
“也好。”罗冲坐上驾驶位，边发动边有些无奈的说道，“安娜，乔刚刚睡醒。”
“那就让她再睡一会儿。”天使小姐纤手已经滑了下去。